天色尚且昏黑,稀疏的晨星嵌在惨淡的薄云中,弥散着鸦青色的晨光,暗沉的靛蓝勾勒出世界模糊的轮廓。 陈半夏已经穿戴齐整,蹑手蹑脚往外走,经过走廊时瞧了一眼。 主卧的师父和师母还在熟睡,而次卧的南瓜机警的听到声响,竖起尾巴从陈善的床上悄无声息跳下来,绕到她的脚边蹭了蹭。 陈半夏怕南瓜叫出声,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在它的嘴巴上伸出食指比了个嘘。 南瓜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眨巴着圆圆的瞳孔,歪了歪猫猫头,忍住习惯性舔嘴唇的小动作。 陈半夏稍微松口气,揉揉南瓜的头顶却被它灵活地闪开。 她起身继续往外走,把早准备好的纸条放在桌子上。 不过陈半夏没看到的是,目送她离开的南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圆瞳也刹那变成竖瞳,但又瞬间恢复原状,尾巴尖轻轻卷起,悄无声息溜回房间。 陈半夏出了门才敢深呼吸一口,鼻腔里尽是含着浓重水分的冰冷空气。 小区里万籁俱寂,路灯也才刚熄灭,几只麻雀也放低了声音叽叽喳喳叫着。 这是她第一次清晨出去放山。 奶奶去世以后,她寄宿在师父家,明明也没有受到任何苛待,而且吃穿用度比师妹陈善还要好,但她还是微妙地感受到别扭。 这种感觉就像土豆丝里混进了姜丝,虽然不至于光明正大把姜丝挑出来,可吃的时候总会提着一颗心。 于是陈半夏便盘算着如何赚钱好减轻师父一家的负担。 之前她也有尝试去便利店或者餐厅之类的地方当临时工,但要么因为年纪太小而被老板拒绝,要么被师父他们发现从而对她更好,可这更加重了她的耿耿于怀和愧疚不安。 师父确实好心肠,但也可以说是烂好人,不是今天把钱给卖不出东西的老人,就是明天又免费去帮忙。 所以可能这也是奶奶去世之后,师父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伸出援手的人。 陈半夏至今还记得那天她一个人坐在派出所,看着阳光从左边的瓷砖走到右边,最后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人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 只有他,只有师父注意到了这个沉默得不像话的女孩,几乎是立刻下决定收养她。 他看着她小小年纪却粗糙不堪的手,那一瞬间眼底露出来的心疼,陈半夏深深烙印在记忆中。 之后他牵着她回家。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雨滴砸下来将她的眼泪全部洗净,冰冷刺骨,而家里的灯光却暖得不像话,让她舒展开所有的疲倦。 虽然说师父家的条件并不是特别好,但在这个这个小城里还是算中等收入,而且也是受人尊重的警察,生活比她和奶奶两个人的时候要好得多。 不过师父收养她之后便更繁忙了,每天出去穿的衣服,回来时会结出厚厚的盐渍。 他陪伴师母和师妹的时间也少了不少,陈半夏看在眼里,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了,左思右想之下决定瞒着师父他们独自放山。 小时候奶奶就经常带她和南瓜一起放山。 放山粗俗地来说就是上山采药,最珍贵的无非是枸杞人参灵芝鹿茸这些,但要好几年才可能遇到一株,印象里陈半夏也只看奶奶摘过一回。 何况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是危险,陈半夏虽然爱财但更惜命,所以只是采摘些简单的草药拿去卖。 陈半夏有记忆起,就和奶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