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钱洛栖坐在床上,白玉似的脸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道泪痕落入锦缎被面儿里,他神色哀戚眼神倔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纵使布满绝望却不难看出其姿容绝色。 “让我嫁给那个泼皮,倒不如让我死了干净。” 诗从语看着儿子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你是爹的心肝儿,爹也不想把你嫁给那样的一户人家,要什么没什么,以后是吃不尽的苦头,但这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婚事,你娘也同意了。” 钱洛栖扭身就趴在绸缎面儿的被子上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是有意要这么说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娘的心怎么这么狠?” 诗从语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揽着他的肩膀道:“这个世道最注重男儿家的贞洁,你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亲口答应了那刘家的……”他喉咙一堵像是说不下去,“整个镇子都已经传遍了,现在你是不嫁也得嫁了,有了这样的事,这镇上的好人家哪个还能由得你挑。除非爹娘将你远远的嫁出去再也不回来,才没有人再提这事儿。” 钱洛栖带着哭音的声音闷闷的传来:“那我宁愿远远的嫁出去,也不要嫁给一个泼皮无赖。” 诗从语气的抬手打他:“你这孩子是想挖了爹的心肝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呀?嫁的远了,是好是歹全是人家说了算,这辈子都不一定再有见面的机会。谁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就在爹娘的跟前多好啊,有什么事儿爹娘还能帮得上你,你别竟想着那长得好看又有文采的,得能过日子才行。” 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禁勃然变色。 “你不会是还在想着那个赵青伊吧?” 被子里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诗从语顿时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的,眼泪也下来了,他狠狠的捶打钱洛栖:“你这个没出息的,人家都定亲了,你还想着她,你能不能也硬气一回?爹本来就不看好她,整天一副风流浪子的样子,这怎么能叫男人放心呢?爹怎么跟你说你都不放在心上,就认准了她,现在好了,人家扭头找自己的表弟去了,你算个啥?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钱洛栖蹭着坐起身来,哭的眼睛都肿了,哭喊道:“我要去问问她,她凭什么要这么对我,她怎么可以和别人订婚……我们说好的以后会一直在一起……我们说好的。” “你可别再惹是生非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能是你一个儿郎该说的,传出去你的名声都没了。况且现在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就别再出去了,让人家看见了,你以后还怎么活呀?” “我的名声早就没了,”钱洛栖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可把诗从语心疼坏了。 父子俩抱着哭了一会儿才收了声。 诗从语搂着儿子的瘦弱的肩膀,发觉他这两天更是瘦的厉害,心里更添酸涩,“儿啊,这都是命啊。” 钱洛栖神色怔怔,喃喃道:“我嫁给那种泼皮无赖,还怎么抬得起头,又该怎么活?” 诗从语拍着他的手安慰:“你放心,爹都给你安排好了,除了面儿上的那些,爹的嫁妆全给你,你娘也会给你一些金银细软,再给你带几个陪嫁的铺子,你……你别让她知道了,把银子攥在自己手里,日子总能过得下去的。” “再说,离得也没那么远,无论如何,你娘虽然生气,但总不会不管你的。” 钱洛栖吸吸鼻子,凑过去趴在诗从语怀里怔怔地说:“那……那我走了,爹你一个人怎么办呀?”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