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你这黄毛丫头竟是传闻中的灵辩师。” “你无须辩。” 红莲结界内,灵眇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扫视着血池内翻滚抽搐的“仙婆”。 “南明镇这些年来,强行掳来的姑娘里头……你都杀了多少人?” 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呵呵……凡是不懂事的,老朽都以破坏风水福气的由头让镇子里的人送进了长英洞,成了我丹炉里的一堆骨粉。” “你明知禁娘被送来时已怀有身孕,还强行……一尸两命你知是不知。” “知道啊,老朽当然知道。不过这有什么,辨师大人是没瞧见呐,那些姑娘个顶个的脾气硬,怀着身孕的更是不得了,说什么我背离天道,强拆姻缘,不得好死,哈哈哈哈……我还怕这个?!那么多的人咒我,可还不是死在我的手里,成了我入妖道的一环?” 灵眇沉默片刻,道:“好好的人不做,为何痴心为妖。” “不该啊,您是辨师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啊……”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只能瞧见那片嘴唇一张一合,她瓮声瓮气道,“千万年来您见过的还少?人过得有妖、仙好吗?!您睁眼瞧瞧看——这个世上的人活的多累多苦,所以人大多恶,恶极,我不想活得那么苦,所以我比别人坏,比恶更恶,何错之有!” 灵眇不言,不屑于之争辩。 古镜从灵眇身后缓缓升起,里头是一个拿麻布遮脸的瘦高女人,镜中的女人勤勤恳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披星戴月,却始终不以真面目示人。和她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他们是夫妻,灵眇看到此处时,仍觉一切正常。 镜中画面一帧帧切过,定格在一个雨夜。 夫妻俩一同住的草屋依旧亮堂,外头瓢泼大雨,麻布遮脸的女人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苦苦哀求里面的人开门,而里面正是莺围燕绕的男人和不断传出的欢声笑语。 雨势渐大,风声凄厉,直到女人跪下,直到怀中脆弱的孩子哭声渐趋微弱。即使这样,换来的也只有一句“平时那幅丑样子扫兴就罢了,今日别耽误我好事!赶紧滚!” 她抹了眼泪,跑了出去,奈何大雨倾盆,又逢冬日,自己尚且可以挨住冻,可出生不久的孩子怎么能抗住这样的霜寒。她挨家挨户敲门,只为能有哪怕一夜的遮蔽,哪怕只让孩子进屋暖暖。 可没有,始终没有。 天意总是弄人,冬日长夜里的哭声消陨下去,小到这个曾经任劳任怨的妇人即使贴在娃娃脸上也再听不见。于是随着哭声消陨的,还有那些也曾存在过的善良。 她受了刺激彻底疯了:“所以为什么他们不用死??!!要死的人是我和我的孩子?这世上,到底行的什么道义?!做人太苦,要那高高在上的摆设神又有何用?!我要作妖,恶也恶得彻底,区区几条人命又如何,大仇得报方才快哉!” 灵眇收回古镜,神情复杂。良久,方道:“何苦。” 钩吻花又称断魂草,实际上仙婆已是半只脚踏入了死界,半生半死间,她看见了结界外轻晃着小摇篮的禁娘。 临死之人,会重新回想自己的一生吗。 污血早已吐满整张脸的仙婆,忽然就镇静了下来,不是负隅顽抗前的最后一次蓄力,而是一种颠簸漂浮了许久终于落在地上的安稳。 灵眇在无比安静的结界内,听到了这句话。 “我的娃娃崽……如果没死,睡觉也和他一样乖哩。不闹人,教人省心。” 她哭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