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陆府。 到了祖母用药的时辰,陆良埕一早便来给老夫人请安。 过完七十寿辰,昨日受了累,陆老夫人觉得身体越发不舒适了。 不过,孙儿亲自端药侍奉,陆老夫人心中高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笑眯眯地问:“埕儿,今日便回衙署吗?” 陆良埕惭愧道:“祖母,一个月之后,圣驾便会来到行宫,孙儿协助太守预备接驾一事,实在抽不开身,不能侍奉在祖母左右......” “祖母知道,我身边自有良玉陪着,你忙你的公务,不必记挂府里。” 陆老夫人慈爱地笑了笑,让丫鬟端了桂花酥过来。 桂花酥细腻软糯,清香可口,入口回甘,陆良埕吃了一块,赞道:“厨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竟做出这样的味道。” 陆老夫人屏退身旁侍奉的丫鬟,慈爱地笑道:“这可不是厨娘做的,是婉柔一早过来请安,特意给我做的。” 提到白婉柔,陆良埕修长的眉突地拧起,迟疑片刻,默默将桂花酥放入了碟中。 陆老夫人瞧着孙子瞬间苍白清冷的脸色,沉吟一会儿,缓缓说:“昨日青若送了我一尊玉佛,那玉佛做的精巧,背后竟还有一个机关,打开后还能放几页经文,真是又精巧又新奇,只有她这个机灵的丫头能找到这样的物件。” 听到姜青若的名字,陆良埕暗淡的凤眸突地闪现出一抹温色,唇角也不自觉地扬起:“若若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虽有时娇气不讲道理,但心地善良,机灵活泼,很是可爱。” 这个一向言语不多气质清冷的孙子,难得会对女子有这样的评价,陆老夫人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默默思忖片刻,心里有了主意。 “青若的娘与你娘生前是好友,不过两人都去得早,她走之前,还嘱托我多照拂青若,”陆老夫人回忆起十多年前的事,轻轻叹了口气,“你比青若年长,她这孩子,打小就喜欢跟在你身后玩耍,转眼间,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白家与陆家定下亲事那年,你还不到五岁,早就不记得了。说起来,这事要怪你爹那个糊涂蛋。他性格耿直刚正,在朝中树敌颇多,当初先帝要立当今圣上为太子,你爹恨不得死谏以劝阻先帝,称圣上看似勤勉,实则贪图享乐,惹得先帝大怒。被你爹得罪过的政敌则趁机落井下石,弹劾你爹的折子满天飞,各种污蔑都有,甚至说你爹里通外敌......亏得白御史以全家上下十多口性命担保你爹忠于朝廷绝无二心,这事才总算告一段落。正是因为这段缘由,你与白家独女的亲事,便这样定了下来。”陆老夫人苦笑着道,“云州是陆家原籍,你爹降职回来后,白御史又调任昱州,两家隔着千里之遥,路途遥远,通信不便,陆家与白家的联络渐少,自你爹走了后,两家便几乎再无联络了。” 这段往事陆老夫人此前未提过,现在因为孙子的婚姻大事,不得不讲清原委。 她喝了口茶,神色复杂道:“我原本以为你与白家姑娘的婚事,只会不了了之,因此也并未放在心上。谁曾想,婉柔这些年双亲接连去世,她守孝六年,孤苦无依,这才千里迢迢到陆家来。” 回来之后,陆良埕只与白婉柔见了一面,客套寒暄了几句话,却不知道她的这些过往。 沉默片刻后,陆良埕道:“祖母,白姑娘虽然与我有婚约,陆家感激白家当初出手相救之恩,但孙儿并不能娶她。” 陆老夫人方才便看透了他的心思,现在看他这样说,也并不意外。 陆老夫人沉重地叹了口气,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