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若握紧缰绳,迅速侧眸向一旁看去。 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越过众人,大步向这边走来。 他穿着一身浅绛色绣蝶戏牡丹长袍,领襟袍摆上的缠枝花纹繁复鲜艳,头戴同样绛色插长翎短帽翅头冠,鬓插一朵硕大妖艳的四季花,左手摇一把文绉绉的竹扇,右手提一只海碗大小的铜盆。 他昂首挺胸走过来的时候,姜青若活像看到了一只走动的五彩斑斓鲜艳夺目的雉鸡。 这样的装扮她见过,云州城最有名的戏楼里,唱“小生”戏份的戏子就是穿这样的袍子。 对方身高腿长,三两步便走到了马车前。 离得近了,姜青若发现这人的脸上也涂抹着厚厚一层脂粉。 原本隐约可以看得出俊朗的剑眉星眸,被这些脂粉掩盖后,如果刻意忽略对方的男子声线和高大的身材,只看脸的话,似乎有些雌雄莫辨。 奇怪,没成想云州城还有这样的戏子。 鉴于对方方才的语气态度都不算客气,她便礼貌冷淡地抬起下巴,斜睨过去:“依你的意思,我该怎样表示?” “我们一群人聚在此地,吹拉弹唱,表演正酣......” 男子转动手中的竹扇,隔空往酒楼临街处虚点一下。 姜青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几个与他做类似打扮的男女站在原地,正嬉皮笑脸伸着脑袋向这边瞧过来。 其中有个人眼熟,是云州节度使吴轩家的二郎吴桦——云州城有名的纨绔,还有一个也眼熟,云州富商刘家好赌的三郎——一个月前还曾去姜府提过亲。 剩下的几个都是涂脂抹粉衣衫轻薄的女子,那相貌最出众的,是云州花楼的头牌。 原来这人不是戏子,怪不得看上去眼生,陆良玉方才提到的大概就是这人。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云州城的人,能与吴桦、刘三郎和一群名妓们混在一起,一定是与他们臭味相投的纨绔无疑。 “姑娘纵马前来,把我们的看官都吓跑了,辛苦表演了一场,连一个铜板都未收到,”男子颇有遗憾地看了眼手中空空如也的铜盆,又垂眸看向姜青若,“于情于理,姑娘是不是都应该补偿我们才对?” 对这种招蜂引蝶行径浪荡的纨绔,姜青若一向没什么好脸色,何况对方还涂脂抹粉穿着夸张的戏服,几乎每一处都踩在了她最厌恶的点上。 “你在这里表演,致使看客路口拥堵,阻碍车马通行,”姜青若抬起眸子,分毫不让得与对方对视,冷冷嗤笑一声,“我不问你要误工误时的银子,已经算得上通情达理,你还好意思让我补偿?” 幂篱上的轻纱薄若蝉翼,女子精巧白皙的脸庞看不清楚,裴晋安的眼神缓缓下移,视线落在轻纱上,星眸微微眯起。 这双清澈明媚的眼睛看向他时暗含轻蔑,不知这张脸的模样到底如何? 见对方一时未应,姜青若得胜般轻哼一下,高高扬起了马鞭。 马鞭还未落下,却被男子的长指轻易地捉在掌心中。 “想逃?” 呸,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姜青若将鞭子用力拽回,凶巴巴地看着他:“我是正大光明大大方方地走,怎么能说是逃呢?你还要怎样?” 掌心蓦然落空,裴晋安下意识虚握了一把,顿了顿,又抬起长臂随意向街口两旁指去。 “姑娘看清楚了,我等在这里表演,是提前向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