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傻子,想骗过别人,首先得骗过自己。 靖王昏睡的时日,自京城送给靖王的信,都由马骁收着。京郊幽岚山姜云继那头送来的信最多,三天两头一封,不用猜也知道,都是急着探问靖王身体是否安然无恙的。 只姜小姐的亲笔信,想必是与殿下倾诉衷肠的情话,马骁没敢拆开看,便藏在了信匣的夹层底下。 马骁这人,于儿女情爱、家长里短上向来糊涂,一来二去,他竟然把云嫣写信的这事儿给忘了。 马骁不等靖王再发话,便屁颠颠儿地去取那信匣子了,生怕靖王抽他。 靖王确实想抽他,可想想还是算了,马骁是个脑子缺弦的莽夫,要他似福顺一般体贴心细,怕是办不到。 谁知,靖王打开云嫣的信时,顿时眉头一凝。看到这一沓书信,才知道太子已然在锦乡侯府见过了云嫣,并意欲纳她为妃。 马骁睃一眼靖王脸色,立刻受到了惊吓,心知自己坏了事,已感觉到屁股疼了。不料,靖王却无暇再顾及其他,提笔开始在纸上疾书。 正写着,外头忽传梁其威将军求见,十万火急。 靖王不悦,拿一张绵薄的生宣覆于刚刚书写的信纸之上,传梁其威进帐。 梁其威进了营房,喜眉笑目的,口中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一边说着一边呈上来一封书信,上写着“感恩抚己誓志投诚”。 梁其威斑白的鬓须都带着笑,道:“殿下,炮台山的土匪头子金满送来了美玉和丝帛两箱,已送至帐外,誓要归顺大梁,效犬马之劳……” 靖王看过信,点了点头,道:“他既有此心,给他调拔粮饷,将寨中五十人悉数编入垦戍之师,于炮台山以西垦荒屯田。去吧。”示意梁其威可以退下了。 可梁其威意尤未尽,仍旧立在靖王案台边上,真心实意夸赞道:“殿下果真少年英雄,谋略过人!先头给那些弓裔小民尝点甜头,再饿上几日,而今失而复得,自是恐患再失,归顺之心更加急迫。殿下又将时间掐算得刚好,眼看着就是春耕,新政种种,皆是还富于民,那新罗城的愚民焉有不从之理……” 言下之意,靖王装死装得恰到好处,地点时间都掐算得挺好。 靖王见梁其威得意忘形,言语间对弓裔十分轻慢鄙视,道:“明日飨士卒,再日攻城。进城以后,不得烧杀掠抢,凡新罗百姓,以礼相待。独新罗守军朴济臣,必负隅顽抗,此人乃将帅之才,替本王活捉了他。” 梁其威想起靖王一再叮嘱要礼贤弓裔边民,连忙应是,想起后天还有硬仗要打,便又禀报了军中细节,事无巨细,唠唠叨叨,又请靖王明日沙场点兵,得了应允,这才退下了。 梁其威将将退下,外头便报,京城有书信送到。马骁即刻到帐外取了,送了进来,禀道:“殿下,是幽岚山姜公子的亲笔信。” 展开书信,看到上头的字迹,靖王心下一凛。 姜云继信中所言非同小可——云嫣冬月十五那日,因要进宫面见皇太后而去了太子府上,之后便不知去向。既没回府,也不在太子府上,姜家上下正设法四处寻她。 马骁见靖王握着那纸书信,神情端凝,劝慰道:“殿下切莫挂心,大小姐足智多谋,必是设法避开了太子耳目。且大小姐性子刚烈,就算被太子羁押,也断不会委屈求全,从了太子……” 靖王的咬肌就紧了紧。 马骁这蠢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靖王担心的,正是云嫣那宁死不屈的性子! 更忧心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