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伯认下的义女,与建宁伯府时有走动,可依静训看来,两家府上的关系,实则十分微妙。 静训将赵再安送到此处,便径自回去了。她心里啄磨着连日来种种,何遇春、张莺儿、海棠、姜云继、周燕珠、建宁伯府,还有墓园里的黑影、发黑的角梳、单独存放的地契,和那床踏板里的牙齿…… 这锦乡侯府的一切似团迷雾,时时萦绕在静训心间。 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 翌日雪过天晴,姜谦照例早起上朝。从午门进宫,还没走到太和殿,便遇上了黄阁老。黄阁老双手捧着笏板,正目不斜视往前走。等见到姜谦,眼神竟是十分微妙。 姜谦急走两步上前去,和黄阁老并肩,想听听黄阁老到底想跟他说什么。 谁知,黄阁老竟腾出一只手来,在袖子底下,塞给姜谦一张纸条。 姜谦手心里莫名多出一个纸团,吃了一惊,脚下微顿。黄阁老便趁他愣怔,快步向前走去。 姜谦颇觉蹊跷,展开那纸条一看,只见上写着:四王中箭,危在旦夕。 姜谦心头一紧。细想字中之意,非同小可——四王,不就是靖王爷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靖王殿下目今正在辽东剿匪,如何会中箭垂危,莫不是匪徒极恶、刀枪无眼…… 姜谦顾不得多想,快步赶了上去。 在殿外丹陛等候之时,姜谦见黄阁老身旁无人,便凑上前去,低声问:“阁老,方才之事当真?” 黄阁老半晌没有开口,缓缓望向太和殿檐下滴滴嗒嗒的雪水,这才淡道:“本是上城楼劝守军归降,却不知哪里来的死士,冲到近前,射出支箭来……听说,他中的是毒箭。连最好的军医,也无力回天……”黄阁老说着语气微松,“兴许,也就在这两天了……” 黄阁老说“也就在这两天”,意指靖王苟延残喘不过这两天,死期必至。 姜谦虽吃惊,等想得透彻明白,心情竟莫名复杂起来。 靖王要娶他家嫣儿,姜谦实则一直有些忐忑。依眼下情形,太子必是要继承大统的。可天有不测风云,太子能否顺利登基,也不是他姜谦这等凡夫俗子所能断言。按理说,若萍儿当了太子侧妃,又有嫣儿嫁去靖王府,姜家当算是万全。可靖王此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便是嫣儿嫁过去,关键时刻不见得能帮上姜家,反教太子心生嫌隙。 姜谦一直心中摇摆不定,现下听见靖王死讯,仿佛心下一堵,更没了打算。眼下他只觉得前虎后狼,进退两难,瞻前顾后,愈发没了章程。 …… 京城初雪未融,外头的瓦楞上白皑皑的。 云嫣披着白狐斗篷,正由静训几个丫寰跟着,往西跨院儿里回。就瞧见墨翠急急忙忙跑出来,往值房那头跑去,还差点撞上人。 云嫣喝道:“站住,什么事急慌慌的?” 墨翠只得停下,很是尴尬,禀道:“回大小姐,因奴婢的比甲破了条大口子,惟恐大小姐回来瞧见未免不敬,所以赶着回值房去换一件……” 云嫣闻言眉头轻蹙。她想起前两日,青笺刚说她的比甲破了。无独有偶,不仅青笺的,今日墨翠的竟也破了。 云嫣问墨翠:“如今府里针线上的,有多少人当差?” 墨翠道:“启禀大小姐,如今府上没有针线房。府上的制装、时令衣裳,都是管事差了外头绣坊做的。” 云嫣一听,便觉得里头有事。她让墨翠转过身来,一看那比甲上的口子,触目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