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嫣的大眼睛乌溜溜湿漉漉的,内心十分挣扎的样子,靖王实在忍俊不禁,松开了手。 转头却不敢再看她那渴切的小眼神,冷哼一声:“便是整日里就想着吃了。” 云嫣对好吃的永远一腔赤诚,连一碗白粥也喝得是津津有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间珍馐。 “因为民女幼时,经常挨饿。”云嫣笑嘻嘻地回答。多的却是不肯再说,欢天喜地的拿起白米糕吃起来。 埋藏在心里那么多事,云嫣将一切藏得太深,深得只有在夜深人静或是午夜梦回时,才允许自己沉进那些过往里。 靖王知她曾在大同知府的别院里当过丫鬟,自幼定然没少吃过苦头。眼里隐着一丝晦暗,靖王转身,踱向窗边,道:“吟诗给本王听,如何?” 他看着满园盛放的木槿,心思却全在身后那个着急吞咽的小姑娘身上。 云嫣吃完了米糕,知恩图报,不疑有他,想了想便同意了。 关于木槿的诗,她会得不少,便信手拈来,用清晰稚嫩的喉音轻轻吟诵着: “木槿花开畏日长,时摇轻扇倚绳床。 初晴草蔓缘新笋,频雨苔衣染旧墙。 十旬河朔应虚醉,八柱天台好纳凉。 无事始然知静胜,深垂纱帐咏沧浪……” 一首诗还未吟罢,靖王却突然转身,擒住了云嫣的纤细皓腕,将她往自己胸膛一扯,问道:“你是谁?” 云嫣被迫冲进靖王怀里,心头一凛,紧张地抬眼看着靖王——靖王瞳色微浅,却是灼灼逼视着她,教她无处遁形。 “吕建堂的家眷说你当时卖身葬母,而你却称自幼丧母。你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 她当时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据说是从京城去投奔大同的亲戚,可是拉她去大同的马夫是个哑巴,说不出她的家原在京城何处。 赵青瓷乍一眼看上去,只是个姿色出众的女子,可那微微扬起的下巴,清雅如兰的气质,步履轻盈却又不失稳重,一颦一笑,宜动宜静,怎么看怎么雍容矜贵,怎可能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赵乃是国姓,靖王不相信她就是一介草民,她的见识、气蕴、胆识,绝非草民所能企及。 那哑巴即使不说,他也有办法知道。 云嫣惊得神思都僵掉了,完全没想到靖王竟然找人查她。 她说不出话,心中旧事纷至沓来,与眼前的一切纠结在一起。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云嫣只感觉胸口窒闷,肺里似被抽空,越咳越厉害,像是没了活命的空气,突觉眼前一黑…… …… 再醒来时,云嫣的榻前坐着一位陌生的郎中。 他面容清瘦,穿着一件青灰色棉布直裰,雪白的胡须比曹院判的还要长,只是更为稀疏。整个人似闲云野鹤般淡然,此刻正捉着云嫣的手腕细细把脉。 而靖王,则静坐一旁,面色森然,眼神中隐着几不可察的阴郁。 这时,那位郎中缓缓放下云嫣的胳膊,开口道:“王爷不必担忧。老夫已初有论断,待开了药方服用,观察几日,便可见分晓。” 原来那日云嫣突然昏厥,虽太医说她性命无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醒转便无事。可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靖王,却乱了分寸,患得患失,惟恐她一睡不醒。 那日靖王在云嫣床头默坐良久。 不禁问自己,要的是什么?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