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未归,云嫣回来姜家墓园,但见四下凄清,守园子的章伯也不知去向。云嫣独自进了园门,找到了娘的墓。却见坟头上不过放着一只水碗。四处蒿草,也只是拿靴子蹍过一遍,歪倒在一边。 云嫣抬眼寻去,外祖父的坟上,竟也是同样光景。 可怜当年堂堂的锦乡侯,竟是识人不善,把身前和身后事,误托了人。若说狠绝,她父亲姜谦当是做到了极至。 云嫣从包袱里掏出香烛,摆上娘最爱吃的核桃和沙果,又替外祖父斟上一碗酒。 云嫣缓缓跪下,给外祖父和娘磕了三个头。 心下暗暗起誓,只要姜云嫣还活着,定要查出娘的死因。若果真是周氏下的毒手,定要教她血债血债。绝不让姓周的苟活于世…… 祭拜完后,天色渐暗。云嫣收拾东西起身,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云嫣心头一惊,四下寻去,却再不见任何动静。云嫣再待要看个究竟,外头马车夫却等得不耐烦,嚷道:“姑娘,天黑了!俺家还有妻儿等着俺回家咧!回咧,回咧!” 云嫣缓缓起身,回望四下,疑窦未解。奈何马车夫催个不停,她虽不舍,却无可奈何,只得登车往城里返。 一路上,云嫣心中惊疑未定。渐渐想起哥哥走后,她有一日听素檀提起,说墓园里闹鬼,府上请了罗道长作法驱除。 可云嫣从不信鬼神,根本不曾往心里去。 …… 三月初七,宜开张纳采祭祀祈福。 这日永晟绣坊在京城的分号,便在锣鼓大街热热闹闹地开了张。小小的一间铺面,门上“永晟绣坊”的牌匾上挂着红绸大花,闫光领着新雇的小厮点了花炮,又在店堂正厅里摆了点心果子,殷勤地招呼前来贺喜的街坊四邻。 店堂四处,摆着各色绣品,精巧绝伦。在最显眼的几格货架上,还摆上装饰了绢花和绒花的假髻,教人耳目一新。 来铺子看热闹的人不禁称奇——春天到了,京城贵妇头顶上沉重窒闷的假髻,若换上这样轻巧灵便的,不知会舒坦多少! 戴上一试,那假髻端的与别处不同。不仅轻巧,戴在头上还不易滑脱,真是行动自如。 不过,这假髻可不便宜,花的银子可是木质假髻的三五倍之多,贵到令人咋舌! 这便是云嫣的道理了——既在京城,不必走大同府总店薄利多销的路子。京城里多的是有钱人家,十两二十两银子,值什么?绣坊只管高价买了女子的黑亮青丝,拿真头发做假髻,将假髻做得更真更新颖,想是不愁销路! 这么着,这家永晟的分号自打开张,便是一传十、十传百,因东西精巧而价钱贵,在远近都挣了些名气。 春日渐近,京城的锣鼓大街一片欣欣向荣。 这日,永晟绣坊来了一位生客。一进来便在店堂前厅里坐下,打开一只楠木匣子,现出一方绸帕包裹着的头发来。 闫光看时,只见那青丝根根、乌黑油亮。大梁朝女子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不会轻易剪了卖人。是以女子真发,等闲不易购得。可眼下这发丝油光水滑,长而整齐,品相实为罕见。 那客人对闫掌柜道:“这女子头发乃是弓裔国进贡。现下我家主子要一顶圆髻。你们仔细做,做好了有赏!” 原来竟是番邦进贡——若是番邦进贡,这位贵客莫不是跟皇家有些牵连?闫光暗忖。 闫光赔了笑脸,道:“如此好物,客官肯教小店过手,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