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甜梦,阿莱睡到自然醒,起床后揉着眼去找卫生间,和老妈子远远地打了个照面。 厉少愚早已坐在客厅,手里的玻璃杯盛着牛奶,目光循着声音穿过窄道,在她半梦半醒的脸上定住:“昨晚睡得好吗?怎么醒得这么早?” 正是大暑的天,日光如金,从清晨至傍晚,无一刻不灼人。 在一条燕麦色真丝睡裙下,精心包裹的秘密被他撞破,让阿莱忽然很张惶。她强自镇定:“睡饱就醒了。”下一秒,飞快钻进卫生间。 隔得远,逆着光,厉少愚没看分明,只是觉着腰身和臀,是两个完美的倒“C”,特别地引人入胜。回身把早餐肠切成几段,叉起一块来,朗声喊:“洗漱完来吃早餐。” 阿莱刷着牙,嘴里一团泡沫,瓮声瓮气:“好!” 老妈子把黑咖啡、滑蛋吐司、煎菠菜、烟熏三文鱼片和一小碗剥壳去核的荔枝摆到桌上,心想那姑娘就是厉先生的未婚妻?生的好干净,一朵新花,还未熟。 阿莱洗漱过后,随手套件白衬衫,走到餐桌旁边坐下:“食谱好健康。这份是我的吗?” 厉少愚目光向她上下一扫,不经意窥见几分春光:“对啊,免得你怕胖。” 阿莱很意外,拿着吐司小口地啃:“现在不怕了。” 厉少愚用餐巾擦了擦嘴,身体放松靠到椅背上:“我每天要上班,到晚上才能回来,你要是无聊,可以去外文书店买书回来看。做饭有梁妈,你想吃什么菜就告诉她。” “好。”阿莱边吃边问:“你几点下班?” “有时候六点,有时候七点,不准时的。” “那我要等你吃饭吗?” “不用等。”厉少愚向她凑近一点,微微笑道:“吃了我的饭,可要给我帮帮忙啊。” 阿莱咽下最后一口吐司,用咖啡送了一口:“什么忙?要是大事,我可帮不上。” 厉少愚把衬衫领口扣上,双手靠住桌缘:“九十月份宴会特别多,你是我的未婚妻,也该陪我去亮亮相,对不对?” 阿莱心知肚明,厉少愚大约要她顶着“未婚妻”的名头,去参加名流太太们的社交。 “等我回来教你打麻将,要是能学会,你就不用总闷在家里了。” “要是学不会呢?” “没关系,我去打。” 阿莱虚长到廿二岁,于人情世故上大有欠缺,但她早料到有这一天,她必须真正地长大。 她怔怔地点头:“那...我试试看吧。” 厉少愚喜上眉梢,手指轻刮她的鼻尖,起身把常服外套搭到手臂上,出门上班。 此后,厉少愚在工作上更肯买力,提案保质保量,保证每天尽量能按时回家。和阿莱用完饭后,总要拉梁妈一起梭几圈牌才肯罢休。 有时他一人打两家,梁妈不在,就一个打三家,苦心教阿莱算番、做牌、算牌、喂牌,意欲将其培养成中游选手,能混上牌桌即可。 阿莱误入牌技训练营,镇日穿梭在“对对胡”“清一色”“点炮”这一类专业术语中,越听越糊涂。因为她没有博弈的心,从不乐意做大牌,恨不能胡个保底,然后坐山观虎斗。 厉少愚想出办法,胡一次大牌就给她送一个礼物。到九月上旬,两个人去先施公司买了几张周璇、白光、白虹、姚莉的唱片,还有一条酒红洋裙,一双高跟鞋,一对对戒。 戴上对戒以后,婚约的实感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