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车内顿时充斥满咸腥味,阿莱脸上、身上溅到几点血,那几处皮肤就如被岩浆滚过一般,开始发烫,溃烂。她连杀鸡宰鸭都见不得,何况杀人?她全身颤抖着,惊声尖叫起来,白相人拉开车门,一把扯过她的头发,好似要将头皮连根拔起。 阿莱的脸映入眼帘,白相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真他妈晦气!不是那个姓程的。”随即用枪托猛地往她后脑勺一砸,一下、两下,砸得血流如注,生生晕过去。 许簇被抱下车,阿莱亦陪绑。 傍晚六点,程公馆。 卫兵送来一条手链、一张纸条,字迹潦草: 人在我手上 三十根大黄鱼赎还。 明晚十点放至怡和码头三号仓库。 宾客盈门,欢声笑语。 房内充斥华尔兹的靡靡之音。 程幼宜经过大风大浪,心肠早如铁石一般,不懂得害怕,只是觉着周身冷飕飕的。自打成婚生女后,她再未涉及江湖事,谈不上树敌,一时想不出头绪,只好安静坐下回想。 许则韫正陪同政要寒暄,见她心神不宁,就悄悄从人群中穿来,放下酒杯问道:“怎么了?” 程幼宜几乎把五官拧成一团,把纸条递过去,“许簇被绑架了。” 近来上海不太平,租界内有匪帮流窜作案,几家富商的孩子都被绑过,要价高却不规矩,受害人交完钱,送回来的也不是齐整孩子,或缺胳膊少腿,或瞎眼耳聋。 一道霹雳当头而来,许则韫怎能不急?可他生来就站得高,从来看不见“下面”的情形,也就闷在那里。 邱诚受邀赴宴,端着高脚杯和程玉及其舅兄孔武说话,一瞥眼,看见那头围坐一团,就“嗬”一声,笑道:“我说怎么不见人呢,都到那凑热闹去了。” 程玉为人和气不讲架子,闻言就道:“咱们也过去看看。” 三人凑过去,听他们把事情讲过一遍,立时怒不可遏地拍起桌子:“真是无法无天!” 程玉膝下无子,只有一妻,生平最疼爱这个外甥女。 看到字条,神情立刻严峻起来:“这些人绑孩子要钱,尚算情有可原,但你们家那个家庭教师,无缘无故受这无妄之灾,要是出事,我们怎么向人家父母交代?最近军事对峙如此紧张,这帮庶民不知好好谋生,净在后方生事。那几桩绑架案已经惊动日本领事馆,正要找机会照会政府询查抓人,实则借机插手内务,真是不可理喻!” 听他一说,许家夫妇才意识到——阿莱也被绑了。 孔可澄和许念白眼神一对,看他们乱做一团,心想绑匪要是对郑小姐施暴,那可怎么办?可转念一想,什么办不办的,老子爱她就行! 孔可澄有魄力,兹要他看上的人,不管怎么着,他都能一心一意。 一时没人出声,他想出主意,却被孔二太太一个眼神制住。 紧接着,程幼宜说话了,“要么,先通知她未婚夫过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邱诚明知其未婚夫姓甚名谁,然而没有多言。 程玉点头,秘书向客人致歉赔礼,早早将宴会散场,只留下许程两家人商议此事。片刻后,许家来人回话,随小姐出门的保镖全部毙命,有人看见,小姐和郑小姐一起被带走了。 众人心里稍微松快半点,幸而阿莱还活着,否则他们真不知如何交代! 程幼宜把车牌写下来,程玉摇电话去央行筛查,约莫十分钟,那边有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