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也是温柔的,但那多是交际时带上的面具,叫人难以揣测真实性子。 荆附云看似柔和,却内有锋芒。 这姑娘心正。 “我既来了,总不能在殿下这白吃白住。”荆附云这般说着,从顾岁晴手里领走了收录户籍的差事。 顾岁晴先一步整理的,是自己手下人的户籍,理清后,就开始收录渔阳人,驻扎的商户,有产业的市民,务农的农丁。 在上京步步受阻的清田策,在渔阳,在顾岁晴手里掌兵之后,顺畅地推了下去。 文书满地都是,韩涛对荆附云很有耐心。 “你爹要知道了,只怕会斥你不务正业。”顾岁晴对荆驸云道。 韩涛吹胡子瞪眼:“正业,什么正业,不出五年,让附云来当知府,保管比她爹强。” 荆附云笑了一下:“要不是身体不好,早先许的人家怕我不能生孩子,我早该嫁人啦。” “嫁作人妇,孝敬婆母,相夫教子,书上说,这是天经地义。”荆附云这般说着,神情落寞:“后来上门提亲的,不是续弦,便是一心攀附爹爹的权势,妹妹们都许了人,是我这个长姐,耽搁她们了。” 韩涛讪笑一声,顾岁晴也一时无话。 “殿下贵为公主,自是不用的。”荆驸云回过神来,往回找补道。 顾岁晴摸了摸荆附云的头,想起前世,赵延跔的母亲,实是个很难相处的夫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现在想想,也不怪那位夫人,夫人嫁进了赵家,便是赵家人,以赵家的利益,子嗣绵延为先。 世人便是这么教化女人的。 “你有父母撑腰,再不济,也有我呢,”顾岁晴只能这么安慰。 “也就感概两句啦,世间女子千万,我已经是其中境遇顶好的了。”荆附云笑道。 临近过年,街道逐渐喜庆起来。 换春联,贴桃符,张灯结彩。 这一年,是顾岁晴得封公主后,头一次回到渔阳过年。 大年三十,渔阳满地的鞭炮声。 顾岁晴围着大衣站在庭前,易安替她点燃烟花。 烟花如梦似幻,烟雾缥缈,易安芝兰玉树,笑着看她。 顾岁晴心中一动:“谨之,你想要孩子吗?” “你想生,我们就生。”易安道。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希望我的孩子,生在太平年间。”顾岁晴捏了捏易安的脸。 “听你的。”易安说 太平年。 易安在晚风中环抱住顾岁晴。 他们都清楚。 这世道,在走向乱局。 大年初二,来了圣旨。 圣旨中勉励了顾岁晴在安民和农事上的功绩,多是安抚和劝慰的官话,天使朗朗唱诵:“……使衡山公主顾岁晴持节,无诏不得入京,钦此。” 无诏不得入京,这是将顾岁晴钉死在了渔阳。 却又持节,掌一州军事民生。 顾岁晴从天使手中接过节钺。 自古没有女子任职,这于礼不合。 可这又是圣旨亲封,是这天下最高的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