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家底,准备跟随圣驾南迁。 柳姨娘被青竹刺得心下激愤,气血上涌:“说起来,当年苍厥世子在京为质,与公主本也是一桩良缘,外边人可都说,那蛮子便是为了公主来的。” 此话诛心,时下边境燃烟,苍厥首当其冲,迁都关口,这是指摘顾岁晴祸国了,四下一静。 门口进来一人,步子徐徐,不紧不慢,来人生得斯文俊秀,唇极薄,一袭青衫纤尘不染,周身上下尽是书卷气,正是靖远候,想来是听见了里间争执。 柳姨娘眼睛一亮,跪下请福:“候爷。” 靖远候乃世袭勋贵,世家门第自来盛产纨绔,多的是招鸡斗狗,流连烟花之地的败家子,成年了便讨一个家族荫庇,再如何不争气也是一个富贵闲人。 这一代靖远候赵延跔却非如此,他才学出众,年纪轻轻便被先帝钦点了探花,一手丹青名动天下。 便是次辅程阁老也说:“此子有状元之才,惜为容貌所累。” 探花郎,探花郎,约定俗成,得是个俊俏郎君,赵家公子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也曾是上京盛景。 赵延跔后来被先皇指给了衡山公主,传为佳话的同时,不知多少春闺梦碎。 柳姨娘眼神软下来,她与候爷感情甚笃,这些年赵延跔给足了她作为一个妇人的体面与尊贵。 只是候爷前来,夫人跟前,她该跪下见礼。 她娇声开口:“是柳儿的不是,原想着,南下这一路艰险,侯爷和公主何等尊贵人,生活起居这方方面面,亏了一分都是柳儿的大罪过。” “一时不想,将金玉器件落在后头,多亏青竹姑娘提醒,候爷,您罚我便是,您前头事忙,这点小事还闹到夫人跟前,柳儿不能为您分忧——” 柳姨娘一双杏眼恰到好处地含了两分幽怨,欲语还休,话里话外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她知候爷向来最怜她知情识趣,男人的长衫衣摆停在柳姨娘跟前,露出一点鞋尖,顾岁晴冷眼旁观。 赵延跔温声道:“起来。” 柳姨娘抿嘴一笑,抬手笼了笼鬓边垂发,曲线撩人,她知道,候爷也最爱她风姿楚楚。 “啪”地一声脆响,谁也没有料到,柳姨娘竟挨了赵延跔一巴掌,这一掌极重,柳姨娘趔趄一下才重新站稳。 柳姨娘慌忙重新跪下,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惶恐,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揣揣掂量着赵延跔的神色:“柳儿知错。” 赵延跔微微颔首,声音轻柔:“谨言慎行,柳儿下次开口,该过过脑子。” 她先前说,那苍厥世子与公主本也是一段良缘,迁都当口,这话犯了忌讳,柳姨娘心下大悔,不该争这一时意气,当即膝行两步,用手去够赵延跔的衣角。 衣摆上扬,从柳姨娘手中飘出,赵延跔径自走向了顾岁晴,他掀开被子一角,轻轻握住顾岁晴的手:“近日身体可好些?” “死不了。”顾岁晴神色倦怠,实在没有力气将手抽出。 “晴娘若不耐烦应付闲人,打发了便是。” 他最爱的柳姨娘,自家养大的青梅,这么多年时时带在身边踏山玩水,他在无数名胜古迹里留下诗文,画柳姨娘一颦一笑中的不胜之态。 在他口中原来也不过一句闲人。 顾岁晴定定看了一会赵延跔,眼前这人却全无自觉,她想了想,开口问道:“京外如何?” “什么?”赵延跔皱了皱眉。 “苍厥打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