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锦衣华服,浑身上下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外边回来,此时正沿着少年的目光走近。 “听闻小友醒来,老夫特来此地探望。” 面对救命恩人,少年心生感激,就要下床穿鞋行礼,却被人按着不许,只好坐在床上拱手。 “小子楚越,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楚小友客气。”林如海自寻了一把椅子坐下,面上透出一丝笑意。“小友家住何地?既受了灾,家中可还有其他亲眷?” 这是要做背景调查了。 楚越明白他以为自己是灾民,当下也不辩解,将错就错道:“小子家住冀北,因遭天灾,如今家中就只剩下我一人还活着。”说完他就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林如海以为自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又见他面色疲惫,想到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怕惹其更加劳累,便决定先告辞。 “小友伤重,既已在林府养伤,身子若有什么不适,尽可说给伺候你的小厮,他会去找大夫给小友诊治。老夫还有事要做,就不叨扰了,明日再来探望。” “大人慢走。” 楚越的脑袋的确还昏昏沉沉的,难受的紧,因此也不客气挽留。 林如海走后没多久,梧桐就端着药碗回来了,他就是这几日一直在旁伺候的小厮,有个活泼开朗的性子。楚越方才醒来时,这小厮就过来嘘寒问暖,插科打诨,很是讨人喜欢。 可现在,楚越一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眉头就皱的死紧。 不知是哪个赤脚大夫开的药?忒苦! 梧桐见他这模样,忍不住乐出了声:“哎呦公子,你堂堂男子汉,这怕苦的样子,和我们家小姐有的一拼。” “小姐?”楚越眉毛一挑,随口一问:“是大人的千金吗?” “是啊,我们小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自小还不会吃饭就先会吃药了,就是因为怕苦,每次病了都不肯乖乖吃药,不知要闹出多大阵仗。我们老爷和先夫人不忍她受苦,搓药丸、加蜂蜜、改方子,什么法子都想过了,可都不顶用。” 这话听在耳里,楚越有些艳羡:“看来你们小姐命很好,父母都很疼她。” “嗐!这你可说错了,小姐她不但体弱,还命苦。”梧桐将药碗递过去,大剌剌地坐在床边脚踏上。“两年前先夫人过世,她不过六岁就没了母亲,老爷还就她一个女儿,因不忍她独自在家,又没人教养,便送到京中她外祖母家去了。” “你说京中……咳咳……”嘴里的苦药汁子还没咽下去,楚越就急忙开口说话,险些被呛住。“大人的千金在京中,那大人他可会去京中?” “当然会去,大人这官从去岁就坐满三年,因圣上信任,叫再连任三年。再有两年,他就要往京中述职,换旁人来做这巡……” 这句话还未说完,梧桐突然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只是个借住府上养病的陌生人。他方才不仅提起小姐,还说了老爷的官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 “公子,方才是小的管不住嘴,说了不该说的话,您可千万别给传出去,否则林管家肯定要赶小的出去。” 梧桐跪在地上不住恳求,楚越虽在一口一口喝药,心中还是忍不住腹诽:“这小厮还真是知无不言……” “好了,我不会给别人说的,你放心。” 他把药碗递过去,梧桐立刻麻利地接着碗,千恩万谢地出去了,留下楚越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