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夜幕下的碎叶城各处逐渐燃起了篝火。 依照长安城的礼制,十里红绸挂满了皇宫各处。贴着囍字的红灯笼高高挂起,浓云遮月,星光暗淡。 一阵冷风吹起,平添了一丝鬼魅的气氛。 今晚是可汗的大婚之日,所有侍人们都加紧忙碌着。 皇宫中央的广场上,拓跋怙一身红色吉服,不太合身,略显得有些滑稽。可他并不在意,畅怀大笑着听着臣下的溢美之词。 连盏了三碗鹿酒,燥热滚上来,他有些不耐烦,催促着侍人,“还不快去看看公主,怎么还不出来,磨磨蹭蹭。” 有人出言道:“公主大婚不比寻常儿女,礼节自然要繁复些,可汗还请耐心等待。” 拓跋怙眼皮落下,刚要发火,眼神一瞟,见到说话的人是司川。等会还需要他宣读大元皇帝的册书,就再忍他一忍。 瞬间转了语调,朝着侍人说道:“那就听大人的,不必去催了,本汗再等等。” 拓跋怙晃动着身子,转头坐回到自己的王座上。一双鹰隼的眼微微眯起,蔑视着坐在下首的各色人等。 冷哼一声,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不都要乖乖的坐在这里给自己庆贺。今晚过去,他就是大元国的女婿,若羌绿洲也收入囊中。 他才是这片土地上毋庸置疑的王,那两个老匹夫一辈子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 现在,拓跋怙蹭了蹭嘴角,他等得起。 前来观礼的宾客逐一入座,司川也找了位置坐下。坐在对面的白狼王朝着司川微微颔首。 司川也回以示意,心领神会,这是都准备好了。他拢好衣摆,静等着。 不多时,广场两侧的甬道上,石藩国的乐师队伍出现,号角吹响,朝天的奏乐震彻,仪式开始了。 宾客们都望向广场的末端,等待着新娘仪驾的出现。 与此同时,皇宫东边最高处的一个塔尖上,也有一个人,正抱着柱子翘首看着这场仪式。 攀附在塔尖上,像个松鼠似的偷瞄之人正是没办法出席婚宴的纸鸢。她的身份是陪侍的宫婢,自然没有资格。 送走瑛嘉后,她赶忙去到了提前找好的可以观察的位置,趁着月黑风高攀爬了上来。 爬上的时候还算顺利,纸鸢人小巧,双腿用力攀登,不消多时就到了最高处。可等她低眉向下看去,耸高的塔离地高不可测,下面一片漆黑。 顿时有些心颤,赶紧移回视线,不敢再往下看了。 广场上的号角吹响,纸鸢远远看过去,广场上出现了一抹鲜艳的红色,坐在榻具之上,四个角由着四个侍人肩挑着。 瑛嘉! 纸鸢低喊出了声,可惜瑛嘉听不到,她不知她的挚友此刻正在默默注视着她。 绯红的盖头遮住了瑛嘉的面庞,她安静的坐着,没有表情,宛如一个泥塑一般朝着前方。 繁复的吉服之下,她手攥着一把匕首。刀柄上镶嵌的宝石硌红了她的手心,她浑然不觉。 这匕首是庚严给她的。 他说:“殿下,以后若有人胆敢欺你,辱你,你就用这把刀刃刺死他,属下来给你善后。” 她曾用这把刀杀了欺辱她的崔柳,如今又将刺向拓跋怙,可是庚严呀,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仪驾徐徐走向了大殿。 纸鸢焦急的转动了身子,望向城外的东北方向,那里是大元军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