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拓跋怙骑着马,目视着山林,他想捕住一头野猪。黑鸟在前方不远处盘旋,和他配合着,忽然那鸟俯身朝前冲去。 拓跋怙以为是发现了猎物,驾着马奔袭而去。 司川带着一队人马也紧随而至。他勒马站在前方,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众人赶到时,鲜红的血撒遍丛林中间,硕大的黑鸟发了疯似的向一个人的面上啄去,涌动的鲜血顺着那人的眼眶流出。 被啄的人不住的翻滚着,拽着黑鸟的翅膀,企图将它挥斥走。 赶来的元丰帝被吓得有些愣怔,随扈的禁卫军反应过来,将陛下护在队伍中间。 拓跋怙也意识到是自己的黑鸟伤人,森严的面上闪过决绝的冷意,顷刻间从背后抽出一箭,十分准狠的朝着黑鸟射出。 “嗖——” 箭矢划破长空,贯穿了黑鸟喉咙,它发出一声呃叹,无力的扑了扑翅膀,倒向了一侧。眼睛却望着主人。 被啄之人也栽倒在地,痛苦的摸着自己的脸,不断哭嚎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看这场打斗平息了下来,司川才淡定的翻身下马,朝元丰帝拘礼说道:“这里血气太冲,请陛下和可汗暂离这里,别扰了围猎的兴致,下官会进行善后。” 污浊的血混着土,糊满了被啄之人的面,辨不清是何人,元丰帝掩着口鼻,厌恶的转过头去,蹬着马肚,调转方向往别的方向奔去。 拓跋怙看到是自己的黑鸟伤了人,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便跟在元丰帝后面一起走了。 司川指挥身后的骑兵,将伤者送回驻扎地,让随行的医馆救治。 路上的车夫也在尾帽的遮掩下,向司川使了眼色,便驾着马车向行宫驶去。 顷刻间,一片慌乱过后,便只剩下了司川一人。 地面一片搏斗的痕迹,草根横斜,大片血迹,还有一些飞溅到了枝叶上。 他看着不远处在地上哽咽着气的黑鸟。 鲜红的血从黑鸟被箭洞穿的窟窿里不断流出,这鸟大概知道自己要死了,原本望着主人的眼睛,也在拓跋怙走后,流了泪出来。 司川走近了它,蹲了下来。他背后的箭囊,十只箭俱在。但在庚裘刚才便溺之处的树尖之上,隐隐挂着一只袖珍的箭头,不仔细看不会发现。 这是司川昨晚布下的陷阱,按照设计好的,十单引庚裘下车后,看准时机会将鸟屎扎落在庚裘头上,鸟屎里混着特殊的药,吸引黑鸟发狂。 如此,便是现在的场景,呼吸之间,浓烈的血腥味道入腹,很是呛人。 但司川发现,他喜欢上了这样的感受,逐杀的鹰犬转眼变成了被杀的猎物,在他脚下卑微的匍匐。 这个畜生在他的臂膀间留下的疤痕,时时刻刻提提醒他曾受过的屈辱。他不会动手杀它,只会看着它气绝而亡。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间,打在司川脸上,他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是畅快淋漓的,在开启了反击之后,手上沾的第一滴血。 麻木但又刺激。 一炷香后,黑鸟最终断了气,司川平静的眸里滚起汹涌的情绪,杀机才刚刚开始。 他起身,策马而去。 一群乌鸦在黑鸟身边徘徊,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