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时最容易听见自己的声音。黄沙,火光,永恒沉默的石像。大抵是因为失血导致头部眩晕了,简-艾斯独自背靠在手持天秤的石像下,眼睑低垂,热气不断从口鼻呵出,像缥缈的雾——悠悠的,轻抚少年的脸颊,然后冷漠远走了。他不知怎的感到了一阵安全感。取下腰间水壶,右手习惯性往下摸,只觉空空的,于是低头一看,看着断臂的伤口——苦笑,至终摇头,独自用左手拧开壶口,再十足麻烦的放下水壶,用左手拉下领巾,用左手拿起水壶,干涩嘴唇张开,忽的笑起来,紧跟捏紧水壶砸在地上,荡出一捧又一捧的水渍。“至于么?”他自言自语的问,闭目呼吸两次,舔下唇,依托自身左撇子的特性,取出内兜的羊皮纸和木炭笔,单单靠在石像边,低头书写起来。—这份故事很有趣。有趣的沙漠,有趣的绿洲,有趣的人,还有有趣的鬼,以及禁忌。我发现了黄沙重置的弊端——它好像遵循某种规则,不是我所想的,是那名法老王的亡魂在看着我。可这一切与克帝帝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的废物,真是死了都浪费黄沙。——冷冷的弧抹现在嘴边。黑炭笔因受力逐步产生裂缝。点点黑屑掉下来,将这个人儿的虎口染上点杂色,又很快在风中飘向甬道的另一个方向,“呼呼”的,好似有什么话语没说尽。可孤独靠住石像大腿的人大抵也不想听了。白色兜帽下的目光有些空,黄沙蠕动,又有一只尸蟞出现简-艾斯脚边,摆尾悠悠往上爬,来到这个勇者的肩膀,扬起带有巨钳的头,左右摆两下,像是在确认什么气味,在寻找什么阴影。甬长的守护者通道仍旧是极静和风沙摇转的样子。些许波动触碰空气,点出一圈圈涟漪——可本不应是人类能够听到的波段;简-艾斯的眼眸移转,耳朵轻微动起来,再看看停在自己肩膀上的尸蟞,面容收敛得很好,左手握刀,蹭着背后石像站起,转身对准甬道深处走,踩出一个个脚印。某种气味来了。覆盖地面的黄沙不断有尸蟞冒头,却也都是抬起头闻闻,像是不确定即将到来的究竟是什么,犹豫再三,又摆尾潜入黄沙里了。简-艾斯继续移动,然而这一次却走得太急,刀刃擦过石像,脚尖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身体一踉跄,险些跌倒往前栽。“这是什么?”用单手撑住重心,他顺着两侧火把的光去看。这一瞬,他下意识细眯起眼眸来,转动左手刀,往前看看空无一物的守护者甬道,随后蹲下来,反手握刀探指去翻脚前这个轮廓,只听“咕噜”一声——一个仅剩半个的头颅,带着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赫然正对住白衣者的眼。简-艾斯在皱眉。这颗面目全非的头颅却“咕咚”一声,猛然睁开全是眼白的眼,霎时让面前人的汗毛倒竖。“火!”鎏金色弯刀荡起炽亮的光,简-艾斯往后敏捷翻身,又鼻翼一缩,立马扭腕将弯刀藏鞘,而后拉开嘴角,以一种惊慌,又束手无策的恐惧样子倒在黄沙里,双腿不断往后蹬,孤零零的左手撑地后摆,完完全全是被这恐怖的头颅给吓住了。与此同时模样骇人的血脑袋翻滚立起来,死死盯住面前人,张开口,露出两层獠牙,一面迅速前冲一面咬,虽然动静极大,可隐藏在黄沙里的尸蟞没一个有动静,真就要目睹简-艾斯被这头颅吃下,被其生吞血肉。“啊!啊!叔叔!叔叔救我!”退撞到某个石像脚边的白衣者确实退无可退了,这道血-头前进的速度极快,再过一秒,就要跃起将这活人的脑袋给咬下来。“哼!”某道不屑冷音让整个甬道里的火把都摇曳一次。霎时静止,用仅存左手挡在面前的简-艾斯慢慢抬眼;于是瞳孔扩散,神情略微呆滞。“还是杀了吧。”之前的冷音再响。血淋淋的头颅听声张嘴咬合,可头顶有只白皙玉手在发力;动不起来,只能重复张嘴闭嘴的咬合动作。“可米尔朱娜?”黄沙,头顶掉下黄沙。被某种美丽冲溃至发呆的人回神,下意识抬手拭去嘴边水渍,抬首,一下子就惊声尖叫了起来。“别乱叫!”甬道深处明显被这道动静吸引。原本按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