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洛先生……”此时按摩也按了,茶也凉了,除去窗外的大雨和之前别无两样。英格索尔-克劳德是真正被磨走了大半的心气,脸上笑容愈发苦涩,不停端茶倒水——不像伯爵,更像周边服务生中的一个“嗯?”背趴在躺椅上的男人发出声音。药油和小手精准将他的背部搓热许多,泛起点点药味,与熏香混作一团,更惹人昏昏欲睡。“佩德洛先生,”英格索尔-克劳德的眼皮上有一滴汗正在垂落,“我们……我们应该看看那边的地契是否已经过继好了,整个契约,是不是已经按照我和,和简爵士商讨的内容一样……”“诶~”佩德洛-勒格吸口气偏头,睁眼看看这人,看一会,直到对方的笑容僵硬,才好奇说,“咱好像还没见过违背箴言契约的后果。”“啊?”英格索尔-克劳德微微侧头,实在是听不懂拗口的阿鲁加通话。佩德洛-勒格当即丢去个白眼,从躺椅上起身,而后对着身旁的女仆努努嘴,意思不言而喻。“拿,拿着吧。”英格索尔-克劳德递给一枚紫色的晶币,眼角余光好好装着佩德洛-勒格的样子,一滴汗又下来,嘴巴里的味道甚苦。可这留着精神寸头的继承者已穿上浴袍走了。英格索尔-克劳德连忙洒了点晶币,越过一面感谢一面捡钱的女仆,再向为自己按过摩的理疗师又抛了笔,这才抵消了后者的望眼欲穿,使自己能全心全意跟上佩德洛-勒格的步伐。“你呀,”双方来到雨滴密布的落地窗前。佩德洛-勒格双手入兜站着眺望,面色如常,带出了后续的话,“你之前在那种地方都效力过许多年,怎么回来这点年头,就这么没骨气了呢。”他偏头,直白的目光照在老牌伯爵的脸上,又不等其展露表情,继续说:“艾斯、那两个加布力尔、还有蒂姆他们其实都拿你没办法,几年对你来说也只是小事,真拖个几年,你那个船厂,或者那些佣兵冒险家也不至于散伙,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急?你可以给我讲讲,或许能让我乐一乐类。”佩德洛-勒格咧嘴咧出笑意,站得极其笔直,眼睛属于中等规模大小——这一弯,就真只是条缝了。英格索尔-克劳德一时没出声,刚按摩时都没脱衣服,还是衬衫配长裤,有种不一样的坚持韵味。“不会那次矿难真是你也在场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这老牌贵族的防御崩溃了。装饰华丽古朴的门那头又有各式各样的人声脚步声响动,让他不敢动气,也不敢起任何决绝的念头。“诶~”佩德洛-勒格笑呵呵的后仰头并抬手拍下大腿,眼神不变,依旧有股精明意味,甚至能和狡诈挂钩。英格索尔-克劳德的脸色开始极其苍白,一来是想不清对方如何知晓这种密事,二来是真正的把柄被对方攥在手里——不敢动,随便摇一下就是酸掉后槽牙的疼。信仰在此刻有些崩塌,是对君王的某种大不敬怨怒。这帝国……原已腐败到这样骇人听闻的阶段。身体发冷,阴天里的雨滴雷声不断清晰在眼里;催促他一同流下水渍。只是英格索尔-克劳德就是死死握紧拳,偏瘦的脸庞缩出皱纹,努力站直的,像顽石,露出不为人知的风骨。佩德洛-勒格笑了起来,往他边上靠近点,一同看雨,犯起了老毛病:“其实这世上没什么谁好谁坏,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也会在母亲面前流泪,一辈子名气极好的法官也有买奴隶折磨死这样的癖好。我们都生活在一个身不由己的世界里;餐桌从顶部一层一层掉下去,最开始的人永远可以吃得好吃得饱。很抱歉我就生在了顶层,而且也没有救济世人的打算,我的根骨里是自私——有喜欢的就想尽办法抢,有讨厌的就想尽办法做掉。总归爱我和恨我的人一样多,我很享受,也以此作为我的人生信条。”“你没有简-艾斯这样的手段和运气,你呀…你充其量就是帮主人看家的狗。”话停,一只没有任何伤疤的手臂从克劳德的颈后过,随意搭上其肩头,微微往左侧一用力,把对方揽了过来。“诶。”佩德洛-勒格低头在这老牌贵族耳边发声,声音很淡,仿佛脱去了伪装,“你的这些秘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