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吃……这小子怎么了?”小胡子男人手里擎了一支烟,说着含住烟嘴,狠狠嘬一口。高瘦男人便放下烤串,在他盘子前用力地敲了一下,一面嚼动嘴里肉,一面平稳出声:“别乱问,吃的还堵不上你嘴。”原来这深夜食堂是为一人准备的。还有大片大片的牛肉薄片停放在木架上,烤炉里的木炭红热到扭曲空气。周围巫师邻居都睡觉了。深更半夜像这般奢侈享受的行为以前确是没有的。四位年龄不一的男性围着烤炉吃喝,气氛正高兴,只是吃的最凶的那个青年的动作属实有些大了——不等肉熟,简单探手抓入嘴里,上一肉都还没嚼出味,下一片就往里塞。这些肉确切是上了档次的雪山耗牛。围在烤炉边的两位中年男人也吃出那股高档味,饥肠辘辘不停烤肉喝酒,抽空嘬口闲在指间的烟,倒也话不多。小胡子男人被提了醒,仿佛顿悟似的低头烤肉,期间用眼睛偷偷瞟过吃相最标准的少年儿,端起杯子喝一大口酒;被呛得咳嗽起来。“主人。”高瘦男人放下满是油渍的刀叉,端起酒杯,向年纪最小的少年敬酒。“唔。”少年一面吃一面点头,等到这片牛肉入肚,才呼口气地端起杯子,顺便碰了下身旁小胡子那盏。“啊啊……”小胡子男人可不有丝毫托大,缩着脖子,双手端酒一饮而尽。这时疯狂扫荡烤肉的青年忽的停了下来,两边脸颊圆鼓鼓,眼球凸起,伸手抓抓脖,整张脸迅速被涨红。“唔。”少年又平静抬了下指。甘米尔-卡洛福放下酒杯朝这人一拍,“嘭”一声巨响;陷入暴食状态的西蒙尼把满嘴肉都喷了出去,得亏旁边的伊桑-霍格手更快,将这些残渣全都收到手帕里,未有污染前面烤炉里的美味。“啊……”彻底畅快后的呼吸抽紧肺叶,西蒙尼仰头见灯——橘黄色的灯光照着自己这张脸,显得更为营养不良了。他又伸手去拿面前盘子里的肉片,动作有点僵,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吃了多少。”简-艾斯忽的在一旁问,并喝口清水。甘米尔-卡洛福没了吃东西的心思,抽口烟,复述这段时间的观察:“二十七盘牛肉,五碗土豆泥,鳜鱼片十六盘,面包十七个,加了半罐奶油,还有两块奶酪。”“咳额。”伊桑-霍格差点被一口酒噎住,目光一转少年,沉默收好疑问。“西蒙尼。”简-艾斯发出声音,用餐巾擦拭嘴。被点名的青年一开始没回应,隔一会才挪动满是血丝的眼球,嘴张大,能看见牙齿缝隙里的食物残渣。简-艾斯转眸见他,灯光将眼线抹柔,抹成水墨形状。“差不多可以了。”少年说,嗓音平和。壁炉中的柴飞溅一捧火星,桌上烤炉正热,肉串不断于扭曲热气中响起滋滋声,落下油滴让炭火更旺。西蒙尼是一个简单且死认内心声音的人;虽不明白这声“可以”的含义:但深知许多坏事是幸亏了面前这位少年才变好,亲族能有今日安稳也多亏了他,就算脑海里的进食欲望吼着不吃就要死,他还是依托这份敬畏闭合嘴,像只听话的狗一样低头,双手合在桌下揉搓,力气大到皮肤都被搓白。秋天夜长,烤炉上的肉片已差不多到了金黄诱人的时段。高度数蒸馏酒浮荡白丝;不一会,餐盘残余的孜然开始飘散香气。桌上的三人都在等候。由甘米尔-卡洛福深知西蒙尼的煎熬,但也仅能捏着烟不断吸与吐,用蓝色浓雾搅乱这些香味。桌子开始发抖了。低头一看是西蒙尼的双腿在颤抖。甘米尔-卡洛福知道不妙,伸手挠挠脸上胡茬,望向主人,心里难以决断。“把这些都收起来吧。”简-艾斯说出甘米尔-卡洛福最想听的语,便站起身,从盘子边拿起烟盒打开,张嘴衔住细长雪茄,偏头,接住眼尖伊桑-霍格递上的火。于是这两位中年人开始行动起来,很快抬走烤炉与食物木架,不忘擦拭油光闪闪的桌子,一点肉渣不留,乃至酒水都收好藏在床边柜里。待一切做好,弯月提醒这已是极晚时候。整个房间四个人站直。简-艾斯摸了下桌面,选择来到靠墙的书桌,反坐在椅子上,用夹烟的手把他们招过来:“太简单的事情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