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剧烈抖动一次。烛台的烛已燃尽,蜡层层叠在桌上,黑色烛芯还有些余温,飘出一缕轻烟。床边老人睁开碧绿的眼,面无表情的侧头,望向窗外。小镇的盏盏灯笼正值明亮时刻,夜风温柔,窗下方街道的车声人声喧闹,提醒他,此时此刻确是重回人间了。人间好呐。索图-蒙奇深吸口气,四下散开的影子回到脚边。“师尊。”门被叩响,书生推门而入,弯腰坐在木凳前,看着床上师弟,轻声问,“子潮他怎么样了。”索图-蒙奇伸手点桌,沉思片刻,转头望着赵子潮的脸,望着这双紧皱的眉,答道:“魂找到了,根本问题没有解决,还是会成为那个恶魔的媒介。”“您没有见到它吗?”书生投去目光,嘴唇抿紧,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住。索图-蒙奇摇摇头,用薄被将小徒弟的身子盖好。楼下越来越安静,新的烛点燃,散发出一圈圈光晕,驱散客房内的黑暗。书生沉默看着老师,忽而眉头紧锁,眼中光变幻莫测。“不用多想了。”床边的传说级巫师拍了拍裤腿上的灰,点破二徒弟的心思,“我已经使了手段,再过七天他就会醒,到时若还是无法想起那段记忆,那就不需再想,我会找个法子,让他一辈子记不起来。”“您没问吗?”书生未忍住。索图-蒙奇发出鼻音,看向徒儿,点头道:“潮说得倒是八九不离十,许些推测也还算不错,只有丁点和你不相同,却也不影响大局了。”“那个恶魔呢?”书生追问。烛光在脸上抹了层青灰,露出那些愧疚。“别多想。”索图-蒙奇从床边起身,来到弟子身边,拍了拍其肩膀,“依靠这件神器连通人间的恶魔远超过你想象,依据我在潮灵魂里的观察,它很可能是与相貌有关,但凡记起星点边,它很有可能找上来。”“所以,这件事情就到你这为止了。”话完,索图-蒙奇越过徒儿,打开客房门,迎接新来的那位。门缝盖住压抑的哭声。这位生着碧绿眼睛的老人未有多大反应。黑木拐杖与木板接触出咚咚声响,下楼,整个客栈空荡荡,仅余最中心那一桌有客人。碗中茶水早已冰凉,正对着碗口的贵妇目光平静,金色的发盘起,薄纱上的蔷薇图案栩栩如生。索图-蒙奇拄着拐杖来到她身边,略微吃力的坐下,驼背深吸口气来。贵妇抬起深蓝色眼眸,抬手示意身边的徒儿先离去。“这倒是个好苗子。”索图-蒙奇望眼抱剑姑娘的背影,也不嫌茶凉,端着就喝,然后锤锤膝盖,说,“不会是从北方找到的罢。”“是。”薄纱下的唇微启,她看看这愈发衰老的巫师,目光一瞥,停在其膝盖上半响,再收回来,“很麻烦吗?”“比我之前想的还要更加麻烦。”索图-蒙奇颔首,抬指写下禁忌,将手臂放在桌上,低头,用沾了茶水的指画出一道轮廓,“该来的总会来,前几十年的事只是敲了下警钟,有光有暗,也是世间平常。”话完,他无疑是沾染上某种媒介了。随着这道轮廓的成型,一缕不知从哪儿来的阴风吹开窗户,又在贵妇的转眸一瞥里平息了下去。“这段时间要不太平了。”索图-蒙奇抬头看她,挤出道道皱纹,“这一次不死许多人,恐怕很难将它送回去。”贵妇微不可查地点头,如白玉般的指从袖袍露出,也放下点小心思,然后着神看索图-蒙奇画在桌上的东西。这像是一个新娘盖头,朦朦胧的遮住了新娘的脸,有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感。“不像是那本书里的记载,其上习俗,倒像是中庭近年的风气。”菲奥娜仔细看,最终摇头,移开目光;被窥视的感觉也顷刻消散。“确实与中庭有关,但不是近几年的东西。”索图-蒙奇抹去这道水渍,停了半响,问,“他呢?”“陛下找他有事。”菲奥娜看眼这人,说得简单明了,“整个王都已经进入了最高戒严,所有血禁军都由你调遣,如果可以,陛下希望你能将这件神器留下。”“不可能。”索图-蒙奇摇头,分享自身见闻,“这件神器根本没在人间显形,我的影子找不到这件神器的源头。其使用者的本意或许是为了传播,吸引更多的活人,完成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