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依旧未归,显然,这村子里死了很多人。
来不及多考量,他激活守孝人捏住的纸人,叮嘱两句,快步冲出门堂,左右查看,顺着精神感应的方向走。
月光更加惨白阴森,淡淡蓝雾中,他奔跑在荒凉破败的村内,左右侧头;一个急刹车,朝着面前这座完全笼罩在黑暗里的四方院子前进。
另一边,暗绿色的烛火忽然猛烈摇晃,独自在门堂的守孝人一阵哆嗦,捏紧手中纸人,想了想,还是回到竹椅上坐下。
“唉。”
他叹了口气,看看只剩祭品不剩灵盒的桌,只得依照小天师的话,老老实实缩在椅子上,脑里思绪纷纷,干脆也不睡了,看着手中纸人,默念之前对太公的好,期望能平安熬过这一夜。
“太公啊,我可是你小儿子啊,还记得以前你总是让我骑在你脖上玩吗,是我啊,你千万别害我,我还要养老娘,还有三个小孩类。”
“吱嘎……”
刺耳的木头摩擦声响起,几缕风吹来,暗绿色的烛不断摇晃。
纸人慢慢转头,捏住它的守孝人无知无觉,继续念着往事。
“太公啊,我知道你怪三儿,可这些事也由不得他啊,他也有儿子女儿要养,今年又有旱灾,他确实没有余粮了。”
他在念,暗绿色蜡烛火苗逐渐趋于稳定,沉寂一会儿后,激烈摇晃起来。
“啊。”背后传出一个男声回答。
“所以这也不怪他啊。”守孝人顺着继续说,“咱们村的神婆又要许多的祭品,总不能不为了今年的收成吧,你就像我,还不是一样省吃俭用,盼着地上有收成,好留着过冬。”
“阿柴也大了,他喜欢上了隔壁村的姑娘,对面人家要一头牛,你说我这个当爹的,不可能让自己儿子没着落吧。”
这位圆脸农夫说着说着有些饿了,左右看看,将不停摇晃的暗绿色蜡烛放前面点,用手指沾了沾碗里肉,嘬掉指头上的油,算是填肚子了。
另一手握着的纸人盯着他背后一瞬不瞬,可这人儿就刮着肥肉上的油舔,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曾经的往事。
“太公啊,阿柴也快要娶媳妇了,你要是再撑久点,本来到明年就能抱上孙子,怪这老天爷,好好一个收成,都被干旱给毁了。”
“啊。”黑暗里传出回答声。
守孝人叹了口气,仔细嘬干净指头上的油,忍住没动给自家父亲献上的肥肉,舔舔嘴,就靠这味儿过今晚了。
但他看不到的是,竹椅后面有个寿衣破烂的人,正与他手中纸人恶毒对视!
“砰!”
红到腐朽的木门被踹烂,赵子潮动作轻巧地跳过门槛,左右观察,院内除了杂草,基本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地上满是落叶枯枝,惨白月光铺洒在地上,丁点声音都没有。
赵子潮借着仅余的月光行走,在空荡寂静中,仔细查看院里厢房。
这座院子无疑是老旧的,正中心的厢房更是破败至极;大门全然烂到可以称为摆设,留着一条门缝,窗户窟窿内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声音。
耐心站在原地观望,赵子潮闭目感受纸人传来的波动;走到右侧最偏僻的那间厢房,轻轻推门。
“嗯?”
门纹丝不动,他十分大胆的透过门边窗户往里看,结果收获全无,只能思索片刻,从戒指里取出物业三件套;慢慢蹲下,巧妙运用工具将门打开,走进去,然后胆子极大地回身将门锁上,把门闩彻底扣合。
“谢谢你,窃格瓦拉。”
大门锁好,他拍拍手上的灰,开始观察周围,却发现一切都是漆黑,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有意思。”
赵子潮舔下唇,一只手取下背后木剑,一只手端着罗盘,仔细看罗盘信息,迈步往前,动作缓慢小心的像是在偷东西吃的猫。
皎洁月光被悄然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