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医院回来后,乔方语连着好几天都躲着许惩。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躲着他。 自习课,乔方语躲在墙角,支起画板,小心翼翼地把脸埋在画纸中间,装作非常专注于速写作业的样子。 她听见不远的位置,许惩的声音懒洋洋地飘进她耳朵。 “嗯。都行。” “随便你门吧。” 少年半靠在桌边,长腿微曲,摇晃着一瓶美年达。 不知道他应下了什么事,对面宋思学一帮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连连说着感激。 而他只是轻飘飘地笑,连笑声都带着种浑然不过心的散漫。 易拉罐装的气泡水起开,扑簌簌冒出凉气。 就像少年留不住的轻佻尾音一般。 甜滋滋又沁凉的气流从心尖擦过去,转瞬即逝了。 乔方语一阵没来由的憋闷,纸上的铅笔清脆地磕断了,她认命地收起画纸,换了一张作品练习。 晚上,艺术班的补课。 色彩老师一一下发了上周的作业,最后取出了两幅得分最高的作品。 “这一次,有两位同学的画作让我眼前一亮。” 乔方语看过去,果然是自己和杨晓纯的。 色彩老师给二人的作品都上了裱框,在玻璃制的画框底下,乔方语所画的那副衰败莲花,更带了些冷寂的宿命感。 老师首先夸赞了杨晓纯作品用色的和谐,以及在布局上选取的特殊角度。 而后话锋一转,举起了乔方语的画作。 “这幅图,我乍一看到时,还以为是不小心带回了某位老师的名画临摹。” 底下一片善意的哄笑。 “虽然一片凋零的莲花湖,可能并不如盛放时美丽。但这幅画却画得很美。”老师赞赏地看向乔方语,“作者巧妙地选择了夕阳西下的时刻,倒影中的云朵恰巧与垂落的枝条融合,在水中形成了宛如盛放的效果。” 众人闻言都仔细看过去。 果不其然,在画幅的下半位置,云影落在枯枝的倒影上,就像是暗喻着曾经的盛开,或是寄寓着下一季的希望。 “好巧妙啊!” “大佬好厉害……” 在老师的引导下,不断有同学佩服地称赞。 坐在乔方语旁边的高一女生回过头,惊喜地问:“你就是去年拿了科体艺一等奖的学姐吗?以后可以多教教我吗?” 乔方语还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难为情地低下脸,用力地点了两下头:“嗯,嗯!当然可以!” 老师满意地放下两幅画作:“这两幅画各有长处,我都十分欣赏。” “三中艺术生的水平一向突出,甚至有南城艺协的收藏家,愿意专门出资,收购学生作品。” “我们画室也不时会举办沙龙,推荐学生的画作。” “方语、晓纯。”老师和蔼地看向二人,“如果你们愿意,这两幅习作,就由我推荐给艺协。若得拍卖,所有收益全部归你们自己,好吗?” 二人自然答应,教室里其他同学也歆羡不已。 在这样的激励下,当晚留堂练习的学生又多了些,直到教学楼的灯都快要尽数熄灭,艺术楼底层的画室里,还有十几人垂首纸间,沙沙作画。 乔方语身边难得聚起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