琂:“好。” 程辉在他们心里仿若一道鸿沟,这次见面,彼此都没有提起。 江温清洗画笔的手,不自觉停下,唇角勾起睨着半蹲在轮椅边儿的程琂。 她低头认真折着毛巾,塞进颜料盖子擦得一干二净,额头冒着密汗,微黄发丝粘在太阳穴旁,睫毛稍长,五官精细。 乍一看,像个发育不良的初中生,细细打量,才会发现她长相清秀。 江温闹了些动静,见她抬头,若无其事问了句:“录取通知书拿了吗?” 程琂动作一顿,扯起笑意掩饰心慌的打鼓声:“嗯。” 拿到了。 接了北清的通知电话,一夜未眠。 “程琂,八月底,八月底你就能离开这里了。”江温眉眼带笑,擦干了手,摸摸她的脑袋,渐渐习惯与她无声对话:“去学校缺什么给我写张清单,我帮你准备。” 程琂胡乱嗯了声,继续手里的动作,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担心会露馅。 原来骗子也不好当,她做不到像江温这个小骗子一般,信口胡诌,却总是有法子让她相信。 八月底,他们便要背道而驰。 他不知道,她选择了放弃。 院子里的江温浅浅挂着笑,程琂认真擦拭手里的工具,他敲木架子,她便抬头看向他,一个有声,一个无声,一问,一答,仿佛没有任何障碍的交流。 这一幕,被在楼顶的江母和江宇收入眼底,母子相视一眼,又低头看着院子里的二人,震惊不已。 江宇:“妈,这好,好像这叫唇语,她怎么会的?” 江母俯视这两孩子,不可思议。 江母在楼顶的楼梯屋檐边下剥花生米作种子,收回视线,问了句:“你说她一直在学校照顾江温是吗?” “嗯。” “我听六中那边的学生说她过得挺不好的,在学校受人排挤,还坚持照顾哥,每次我去接哥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我猜,应该是她送哥出来的。”江宇捏着一颗花生轻轻一按,掰开壳,把花生米剥在另一个篮子上:“妈,哥应该多少能感觉到吧,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好像心里总有什么打算。” 这段时间,他们避开江温处理起诉程辉的事,但哪有不透风的墙。 江温多聪明的一个人啊,他们对程琂避而不谈,他也能猜到些什么,尽管没有明面挑穿,他将她带回来,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江宇看了眼楼下那两个人,心有不甘,仿佛她为了江温学唇语,他便输了一截,无精打采:“妈,你说什么才是对和错?” 江母沉默剥花生种子,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对错来定论一件事,总有一些事,各自有理,只看立场罢了,他们的立场不同,怎么能论对错。 她只知自己的儿子,丢了一颗心。 那年的夏天骄阳似火,裂开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 许是不幸,潜意识编织未来,活在亲手编织的谎言里,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忘了,竹编之物,怎么能用一辈子。 程琂凉凉的指尖不禁扶额,抬头望向浴室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勾唇惨淡一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当成活下来的信念。 是那封信,还是那句“一起报北清”给了她希望。 ——啪啪啪,浴室门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