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神,一时没回程老太的话,再抬头,门口早已没有程老太的身影,木桌面上多了20元。 江温出院那日,程琂提前做好饭,给程老太打了招呼,就去镇车站点,发现江家二老都在,便离得远些。 待公交车来,程琂紧跟江家二老,默默走到车厢最后面站着,到市站,前后下车走到医院,她没有进去,寻了个地方看向医生门口,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见到瘦弱的江温坐在轮椅上被江家二老推出来,他们进了附近的小旅馆。 程琂跟了一路,却没有上前。 公交车一天只有一班,她揣着不够住旅馆的钱,在不远处的公园睡了晚,能见到他已是最好的,不能再奢望更多了。 公园夜晚静谧,没有灯光,凉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偶尔路过三三两两的摩托车和许久过一次的小车。 相隔不远便有人睡在公园石椅,拿着报纸盖在身上,有些动静,不至于那么害怕。 程琂把外套脱下盖在脸颊,故意弄乱头发,侧躺蜷缩在石长凳,让自己像个乱七八糟的流浪汉,更不敢熟睡。 这一夜,她想起了阿妈,那些点点滴滴的碎片仿佛就在眼前。 ——阿妈回到娘家了吗?阿妈的娘家在哪里,阿妈过得好吗?阿妈会忘记她吗?如果阿妈知道她做了这件事,会不会怪她? ——不会的,阿妈不会怪我的,阿妈说过,爱我的。 那张是去往广州的火车票,听说离小镇很远,很远又是多远呢? 她从小就在安南小镇,连安城都是第三次过来,就像是只井底之蛙,抬头只能看到小小一片天,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不知道“未来”会在哪里。 天边泛白,凌晨漆黑被清晨亮起的光线划破,夜晚漂浮不落地的失重感,消失殆尽。第一缕光升起的瞬间,仿佛有了牵引的方向,温暖逐渐笼罩全身,心里落定。 她后知后觉发现,其实昨晚,她很害怕,只有害怕才会一动不动,维持一个动作熬到天亮。 程琂昏昏沉沉找个厕所洗把脸,醒了醒神,走到早餐摊子前,买了几份早餐拎在手里,站在公交车站静静等着跟他们巧遇。 直到上午十点,程琂在车站整整等了四个多小时,看见他们走向车站,视线触及到江温时,下意识躲在车牌的后面,收起了手里的早餐。 原来,他们早已买了早餐。 她捏紧手心的袋子,等那一趟回安南小镇的车,混着上车的人群先挤上去,占了个位置,江温上车很麻烦,江父在后面收了轮椅,让江母扶着江温上车。 司机不耐烦,催促他们快点。 节假日回安南小镇的人不少,他们上来太慢,没了座位,人挤满车厢,江父拎着轮椅没办法打开,几人又被挤到车窗前,江温满脸平静,江父和江母围着他,避免跟人触碰。 所有先上车的人直接闭眼,选择对残疾人视而不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谁也不会主动让座,即便有些人读过书,但在他们这边,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养成。 “江温。”程琂唤了声。 车厢不算很静,但江温几乎在她话音刚落时,立刻转头看向她,两个人的视线隔着满车人相碰,竟称得上久别重逢。 车厢里的人几乎随着她的声音,齐齐看向她,程琂在众目睽睽之下,捏紧前座的靠椅,唤了声:“江温,到我这里来坐吧。” 江父和江母五味杂陈相视一眼,随即看向江温,他脸上勾了抹不明显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