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伸手过去扶他,还没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一把推开,猝不及防,两人失衡跌倒在地,扣在他脑袋上的帽子滚在一旁。 程琂顾不上拐杖和同学的目光,埋头就要去翻看江温的腿,只是,他根本不让她靠近。 “我是这么教你的吗?”江温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唇动无声:“是我教你不读书,辍学去打工?” 程琂沉默,他没这么教过。 “现在还来得及,你立刻回去复读,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至于复读的钱,我会转给你。”他沉下气。 “我想试试,你也......尊重我的决定,试试吧,万一呢,万一,不一定要读书,也有一条我能走的路。” “你早就存这心思了是吧,如果我知道你会做这种选择,你以为我……”会带你出来? 程琂程琂的心弦蹦到极点,声音近乎恳求,颤着手捂住柔软的唇,掌心滚烫:“江温,拜托你不要再说了。” 她猜得到他会说什么,既然做了决定,她现在不想听,不想动摇。 程琂抬眼触碰到他眼底那抹讥讽,心里咯噔一下,松手:“对不起。” 树枝摇晃,校门的横幅被风刮得作响,人声鼎沸,那些声音都不及发不出声的江温,一句无声的话搅得不知所措。 程琂凝视他的唇形,心渐渐沉落,如同被死水潭淹没,渐渐看不清。 他一字一字慢悠悠:“程琂,你不想知道,可以闭上眼睛,不用多此一举,我只是个哑巴。” “对,对不起。”程琂睁着酸涩的眼看向保安叔叔,捡回拐杖和书本,六神无主拐杖和书胡乱塞进校门保安叔叔的怀里:“麻烦叔叔帮我送他回去,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她头也不回,落荒而逃。 也没听见身后的保安叔叔嘀咕:“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唯一听见的人,没有回这个问题,他可是个哑巴啊。 那天,他没有让人送,而是一步步撑着拐杖借楼梯扶手的力,慢慢跳上来,浑身是汗,腿疼得发抖。 江温的手机叮声响,正是程琂的信息,好几条,大部分都在道歉,他翻了又翻,敛起心神继续看书,没回。 …… 短信那头的程琂,在简陋的宾馆耐着性子等试工的日子,看了眼龟速手机,怀疑信号不好,收不到信息,甩了甩手机,转而叹息,自前两天跑了后,她没勇气再去找他。 他还在生气吧? 她是个自卑自私的人,是个害人精,害人不浅那种。 她从不知道。 那么喜欢篮球的少年,他是怎么熬过发现自己被截肢,声带损坏那晚,又是怎么用一夜捆绑崩溃的情绪,冷静申请退出篮球省队,坚持专心高考的。 她从不知道。 一个备受煎熬,是怎么忍住生理疼痛,用积极配合治疗来安慰所有人。 她从不知道。 他怎么做到连半句责怪她的话都没有,甚至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向着未来。 越是这样好,越令她无地自容。 不由得,虔诚请求上天,眷顾一下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 翌日,程琂准时到店,依照制度要求领了工衣,到员工更衣室换上,将披着的头发高高绑起,卷成丸子头,掏出昨晚去买的劣质变色唇膏涂上,看着镜子里稍微精神的小小大人,拍拍脸,扯了一抹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