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艳丽的花束,头上缀满华丽的珠翠,她的容颜也没有半分被那身装扮所压制,反而让人忽略了那些金银之物,只想去看那张美人面。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古人所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流的词汇,在姬明成看来不过是一种吹捧之辞,他们或许会拿这种词汇去奉承像太后这样的老太太,或是任何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的贵妇人……然而直到那天姬明成才明白,这样的词汇就是为有些人准备的,甚至还远远不足。 姬明成从不热衷于阅读文人墨客的那些酸诗,也是平生第一次为了此事而感到后悔——在见到姬兰玉的第一眼,他居然不知该如何用语言形容那种美,滞塞的大脑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居然只能想出沉鱼落雁这种俗气的词汇,当真是配不上如此佳人。 姬明成只知道,自那时起,姬兰玉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一颦一笑、每一个随意的动作,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刻入他心间一般,将他坚冰似的外壳与内脏都狠狠扎穿,有鲜红沸腾的血液从中流出,重新盈满他的四肢百骸。 姬明成在苦寒的关外上过战场,杀过敌,也曾与敌军短兵相接,负过伤,流过血——但都比不上她给的致命一击,由内而外地令他颤栗、刺痛、无法自持。 他毫发无伤,却一败涂地。 姬兰玉笑盈盈地自他面前走过,没有留给他一个眼神,只是将全部目光放在上首的太后身上,就足以令他失魂落魄。 “母后,儿臣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就给母后献舞一曲吧。” 上首的太后对着女儿很是慈爱,当即调笑道:“你这小滑头,没准备礼物就来了,还说这种漂亮话来糊弄哀家……那你可得好好表现,若要是跳得不够有新意,哀家可要罚你。” 太后的嘴上说着要罚,面上却一点责怪都没有,反而对自家女儿很是骄傲一般。 姬兰玉的舞技精妙,只是很少会在人前展示,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太后也很愿意在众臣面前炫耀一番自家女儿的才华。 丝竹之声响起,姬兰玉却没将手中的梅花放下,而是直接以花枝为剑,抬起手腕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她准备表演的居然不是寻常歌舞,而是剑舞。 随后又有笛声响起,比起丝竹的沉闷要多了几分清灵,正好符合姬兰玉此时的舞步。 她跟着笛声轻盈地旋转跳跃,举手投足之间并没有柔媚之感,反而是以一种飒爽之姿迎合着音乐,舞得尽兴。 她的腰肢与手臂是那样纤细柔软,仿佛不堪一折,但她腰背却始终傲然挺立,手上的动作干净有力。即便穿着艳丽的红裙,头上簪着金玉,也自有一种遗世傲立之感,整个人如同一朵风雪中凌霜而开的红梅。 她手里的那枝梅花随着她舞剑一般的动作上下飞舞,不免有些花瓣随风飘落下来,在半空中绕着她飞旋。 那些花瓣有些最终落于她的发间,有些落在地上,还有一些则是顺着剑风飞向了人群,恰好有一瓣落于姬明成面前。 姬明成几乎没有思考,就伸手接住了那片花瓣,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空隙里将那花瓣紧攥于手中,直到回府都没有放开。 最终他将那片花瓣夹在了书房里的一本闲置的经书中,而那本经书也成了以后那段日子他最常翻开的书籍——就为了看一眼里面的花瓣,睹物思人。 仅仅是那样的惊鸿一面,姬兰玉就在他心里扎了根,午夜梦回间,她的一颦一笑总是会出现在姬明成的脑海中,令他辗转反侧,为这种无望的思念与妄想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