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裴栾的目光却停在赵鸢身上。 “那是谁?” “那是骠骑将军沈大人的千金,封号是静嫔。”容雅未料到裴栾会突然提赵鸢,只好低声答了。 裴栾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赵鸢,只因为她不看他。 习武之人,即便功夫荒废了,却对旁人的视线极有感知力,裴栾知道,自他走入这大殿开始,这个静嫔就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抬起头来,看着朕。”裴栾挑眉道。 赵鸢一咬牙,抬头。 她盯着裴栾,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自然一些。 三年不见,裴栾似比当年更清减了些,一身明黄黄的龙袍,面目苍白,眼底是深深的阴影,只有一双眼睛,仍是如过去一般灼灼的仿佛能看透一切。 裴栾的年纪并不大,到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八,正是壮年,可或许是居于高位久了,他身上少年气早已褪尽,反而显得高深莫测且阴郁起来。 赵鸢心头一紧,敛住心神,装作害怕地模样。 “你不敢看朕?”裴栾觉得有趣,自他入这殿内,这位静嫔一直低着头,可他却从这女子的身上,感觉到了瞬间的杀意。 这让他觉得有趣,比什么妃子与侍卫偷情,有意思多了。 “嫔妾……嫔妾第一次得见龙颜,十分紧张。”赵鸢垂眸,低声道。 裴栾看着赵鸢,不说话,却也不移开视线,直看得她汗毛倒竖,莫名有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皇上,娴妃妹妹这事……”容雅瞧着气氛不对,忙轻声提醒。 裴栾回过神来,目光扫过其余三人,起先那要铁口断案的兴致已经没了。 他漫不经心道:“宫中自有宫规,妃子偷情,满门抄斩;欺君罔上,亦是满门抄斩。你们的父兄皆是朝中肱骨,若有什么不测,朕恐会伤怀。” 不过一句话,在场三妃,皆是打了个寒,殿内一片静寂,再无人敢说一句,只有门外呜咽的北风声呼啸而过。 “朕乏了,你们也各自去吧。”裴栾说罢,又起身看向容雅,意味深长道,“你三哥前些日子自南边送来一套青花茶器,朕用不着,一会儿叫周如海给你送来。” 容雅不知裴栾何意,但却还是福了福身子,柔声应下来。 裴栾要走,其他人站起来相送,淑妃大约是心有不甘,按耐不住,上前问道;“皇上,那这个莺歌……” 裴栾的面色变得更冷了。他回眸看向淑妃,眼底的阴郁和桀骜让她的话戛然而止。 “杖毙了吧。传我旨意,日后宫内的妃嫔,无论犯了什么大错小错,随侍的奴婢皆先杖毙,省着她们再受人蛊惑,挑唆是非。”裴栾警告似的扫视在场众人,而后转身便走。 莺歌已吓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僵硬地被拖下去,很快院子里传出哀嚎,没几声便消停了。 没一会儿,裴栾身边伺候的太监周如海去而复返,将方才裴栾许诺要给容贵妃的茶器端过来,笑眯眯道:“这套青花汝窑的茶器,听闻是容三公子,走访江南制瓷名匠所得,匠人手巧,以阳纹在器具上修饰了水纹,颂皇上的江山四海靖平。” 周如海是前赵旧人,曾伺候过前赵皇帝的诸多子嗣,亦包括护国公主赵鸢,这厮是个滑不留手的老狐狸,永远都知道如何于混乱的局势里分一些利益。 容妃嗅出了周如海话语里的一丝隐喻,她抬眸,看向这老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