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怕错过半分她深藏的为难神色。 “放心,”时临安怕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阿姊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的时临安一面叫盛清暗查《庭前鸳梦》,一面通过纳采、纳吉、纳征等仪程,一次又一次地去到且末公主暂住的鸿胪寺驿舍。 八月初八,时临安率礼部、鸿胪寺官员,并宫中内侍百人,呈谷圭、玄纁、束帛、六马等物行纳征礼。 因主婚者暂缺,时临安以礼官之职,告知且末公主发册奉迎的时间定在十日后,八月十八。 诸礼皆毕,官员与内侍收拾卤簿,欲回宫禀命。 这时,且末公主却喊住时临安,“时侍郎,”她道,“为本宫册封之事,你劳苦良多。本宫特备香茶一盏,耽误你片刻。” 时临安抬头,且末公主嘴中说着道谢的话语,浅色的眸中流露的却是冷而静的眼神。 她颔首,双手一拜,“多谢公主。” 驿舍不过三进院落,本应杂居各国来往的使臣。只是顾着且末公主特殊的身份,鸿胪寺将其余使臣挪到他处,将整个驿舍供柔然一行使用。 且末公主引时临安至第二进院落,绕过影壁,一株百年老桂下设汉白玉做的石桌石凳,桌上是两盏热水冲开的药茶。 “本宫知晓,晋朝多茶,时侍郎怕是多长此道。今日,本宫班门弄斧,请时侍郎一尝柔然的药茶。”且末公主落座,说道,“赤水城以西有王母山,山巅有三株老茶树,传闻由西王母手植,素日饮昆仑灵泉,最是养人。” “柔然王医以雪莲、杜仲、茯苓相配,制成药茶,时侍郎不妨一试。” 时临安浅饮一口,“公主过谦,”她道,“怕叫公主失望,下官于茶一道很是庸碌,除能辨出一缕清香,实在说不出茶经。” 且末公主却一笑,“那正好,本宫也不长于此道。”她头一次笑得这样真心,“若你长篇大论这茶如何好,本宫还得硬想出词附和你,那可无趣极了。”她上挑的眼尾难得少几分冷峭。 时临安端起茶,冲且末公主一敬,“倒是巧了。” 且末公主应她这一礼。 她再饮一口茶水,幽幽一叹,“实在造化弄人,若你我不是这样的身份,本宫或许能与你做成知己。” 见时临安看过来,她再道:“你瞧,你爱读传奇话本,本宫也看。你饮不惯茶,本宫也不爱。你嫉恶如仇,本宫也愿‘冲冠一怒为红颜’。” “时侍郎,本宫知晓你与陛下的过从。本宫也不愿有情人分离,只是为着大晋与柔然二国,实没法子。”她低下声,轻柔的声音中有一丝引诱,“若你愿意,本宫可与陛下请求,给你一个妃位。届时,你与陛下两情相守,本宫与你亦可日日相见,你待如何?” 时临安的的气息屏住一瞬,几息间,她的脑中飞速筹算许多信息。 突然,她拍案而起,“公主何必如此折辱下官,”她怒道,“下官不过为保全舅父,才被胁迫迎王女,备册封仪典。” 她双眉深蹙,眸中暗红,“他既如此无情,我又何必眷恋?是故,归金陵那日,下官便已入宫与他恩断情绝。只待封后一事毕,下官便会请辞离去,此生不回金陵。” 她深吸一口气,似要屏息话语中的哽咽,“公主方才所言,实是撕开臣的旧疤。公主既与臣倾盖如故,便莫再说这样的话。” 且末公主沉默许久,终于,她叹一声,“又是一个痴人,”她摇头道,“竟与帝王家计较白头相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