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临安一愣,头一次有人这样评价她,可这评价当真恰如其分,“清醒…”她犹疑问道,“不好吗?” “也好,也不好。”石磊留下佛偈一般的话语,二人就此作别。 片刻修整后,时临安第二次换上真紫色的官袍,她又扣上二梁冠,将额畔碎发俱塞入黑色的帽纱中。 她缓缓走出石府,每走一步,心便凉一分,而相对的,心气又夯一分——这一程,她不只为自己,更为穿越来此后,永远待她亲厚,永远信任她的张家。他们护她,护“时临安”良久,这一次,换她来守护他们。 时临安步入马车,沉声道:“启程。” 一路山遥路远。 颠簸中,马车的车轱折断数次,随行兵将的坐骑也在沿路驿站更换几轮。行至固原,江正道叫六月的暑热折腾得面白发汗,一路惊厥呕吐。一行人只好在固原府耽搁数日。 再次启程后,江正道自掏腰包,在医馆购置一麻袋的六月霜,盯着队伍中的每一人,每日必泡水饮用。 又过七八日,到达平凉府前的最后一站,也是古时西行路的重镇,沙洲府。 时临安掐算日程,见尚有几日富余。于是,她与江正道商量一番,秉持“来都来了”的千古明训,绕道瞻仰鸣沙山崖壁的千佛洞。 说明来意后,皇庆寺遣来一位高僧做向导。 一行人头顶热得发白的夏日,随他走在漫漫戈壁。他们学着当地人,不着繁复的官袍,只笼上宽松的白衫,既遮阳,又能藏风。 时临安揪住面前的白纱,摇晃兜风,“豫王便是在此处遁走柔然?”她问道。 江正道的手中仍捏着那柄十六方檀香扇,可他摇得蔫耷,起的风便没有筋骨,“不错,”他用扇掩住嘴,又压下声音,与时临安道,“朝中早有异议,道陛下优柔,只流放豫王至沙洲,未曾斩草除根,方才有豫王遁走柔然的隐患。” 时临安看向不远处,随着河谷蜿蜒向前,鸣沙山的崖壁露出神秘一角,他们的耳畔也传来铮铮的做工声。 “沙洲…”时临安低声重复道,傅玉璋不曾与她细说重生之事,因而,她也疑惑傅玉璋为何将人流放至与柔然如此接近的沙洲。 不过,她想起另一事,“豫王遁走柔然,随后,柔然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竟送王女和亲…” “中邦,”她犹豫道,“你不觉得,有甚不妥?” 江正道颔首,“不只你,朝中的许多大人都有此怀疑。然,”他两手一摊,“陛下自有主张。” 时临安两眼一轮,翻出一双白眼。可惜,理当遭受这一番嫌弃的人尚在远方。 说话间,一行人已走至河谷深处,转过一处狭窄的弯角,整面崖壁的千余佛窟豁然出现在眼前。 时临安与江正道止住脚步。其余人也纷纷驻足惊叹。 层叠数十重,南北百余丈,时临安看着数不清的,或大或小的佛窟,只觉一股澎湃的,菁纯的力量震荡在心间。 不少窟中尚有僧人静坐修禅,低低的诵经声汇成一条绵长的河,昼夜不息地回荡在山谷。 “二位大人,这便是千佛洞。”高僧念一句佛号,与二人说道。 他往前引路,领着时临安与江正道走上栈道,进入几处前朝的洞窟,观想其间的岩画与佛像。 随后,高僧带着他们攀上第七层的栈道,那处有一个新凿的佛窟,不少匠人在其中塑像、刻画。 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