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自东步上丹陛,那人着九龙袍,戴贤进冠。因久卧病榻,他的龙袍不甚合身,显得空荡;他的步子也沉缓,全然不似往日的意气。 随着傅承临登座,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随之一变。 袁文翀的面上头一次露出慌张的神色,尽管只是一瞬。 而傅承临接下来的话更叫他吃惊。 “玉璋,快叫兵将收起长刀,莫吓着诸位大人。”傅承临缓缓坐下,说道。 听闻此言,围聚一处的诸位朝臣、大儒先露出震惊,后又化作惊喜,“陛下,”他们纷纷跪下,甚至有须发花白的大儒,激动地落下泪,“陛下万安。”他们祝祷道。 此时天已大亮,一道身影逆光行来,那是一道久不见的明黄纱袍,他戴一顶远游冠,垂两道朱缨。 时临安隔人群望他,只是几日不见,她只觉那道身影远隔山海。 随着傅玉璋走入殿内,原本执戈相向的金吾卫收起兵刃,拜倒在地,“恭请皇太子殿下安。” 这下,袁文翀再维持不住淡然,他猛地转身,指着跪倒在地的金吾卫,“你们!”他的脸涨得通红,显然不能接受,亦不能理解,傅玉璋何时策反了金吾卫。 傅玉书更是惊慌,他一时看登上丹陛的傅承临,一时又看走至殿内的傅玉璋。 他谋划了这样久,即将功成之时,他们为何又出现? 他不甘心。 傅玉书冲到一名金吾卫面前,冲他吼道:“起来,孤许你辅国将军之职,尚金百两,银千两。起来!”他甚至不再自称“本王”,反偏执地自称“孤”。 然而,金吾卫只冷冷看他,像在看一名疯子。 事实上,在乍然的功成与垂败的巨大失落中,傅玉书的脑中混沌,不能明晰自个究竟在作甚,他确乎已是半个疯子。 见金吾卫不听他号令,傅玉书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又捡起地上的一柄陌刀,双手握着,指向不远处的傅玉璋。 “你为何,为何总是和我争?”他盯着傅玉璋,咬牙质问道。 “你不过投生在皇后的腹中,不比我聪慧,不比我骁勇,有甚资格处处先我一步?”他一步一步走近,刀尖颤巍巍指着傅玉璋。 四围的金吾卫已有人立起,屏息盯着傅玉书,只怕他狂乱之中伤了傅玉璋。 然而,傅玉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与傅玉书,横亘两世的斗争,今日终有结局,他不希望他人插手。 “便是皇后之位,也是你的阿娘从我阿娘手中抢走的!”傅玉书吼道。 殿中的臣子纷纷俯身,只希望自个聋了耳朵。他们当真不想听这一遭皇室的诡秘。 “玉书。”傅承临唤道,低沉的语气中满是警告。 或许自觉大势已去,袁文翀拉过傅玉书的袖子,“豫王殿下,”他高声喝道,“你受老臣蒙蔽,被老臣所欺瞒。切莫再说这等荒唐之语。” 他们早已落入傅承临与傅玉璋联手织就的大网,可笑他们毫无知觉,竟还沾沾自喜,一招落败,是他袁文翀技不如人,他认输。 只是傅玉书,袁贵妃…袁文翀是舅舅,是兄长,这或许是他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桩事。 可傅玉书并不领情。他猛一挥袖,“舅舅!”他道,“莫再为他遮掩了!”他一指丹陛之上的傅承临,“那时,他让母妃委屈,明明先入王府,却只居侧位。大兄去后,他亦不敢查,只怕大兄死去的真相与徽音殿脱不了干系。后来呢,他一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