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叶澍之归来。见时临安与贺淞文一同坐在中厅,他一停。 “中庶子...哦不!时郎中,”他一理袍袖,慢条斯理道,“本官还以为,今日能唤你一声时侍郎呢!” 这话说得阴毒。 此时的礼部,侍郎位尘埃落定。时临安背景深厚,但终究入朝日短,年纪也太小。此时若撸下尚邡、程千咏之中的任何一人,将她列为侍郎,不论是贺淞文,还是端坐东宫的傅玉璋,都能叫风宪官参出一本书来。 叶澍之的一句话,挑拨的是傅玉璋、贺淞文不看重她,叫侍郎位落入旁家。 时临安恭敬地起身,“叶侍郎说笑了,下官才多少年岁?”她一拱手,“总要与您多学几日,不然,咱们一老一小,俱着红袍,佩金绶...” 她意味深长地一停,又瞟了叶澍之一眼,好似为难地说道:“可不大好呢。” 茶香四溢的一句话,既表明了自个没甚意愿争位,更讽刺叶澍之,一把年纪还只在侍郎位,要是叫她一个未满双十年纪的小辈赶上,可不叫人笑话? “你!”叶澍之听出后一层意思,怒道,“你个小娘子!” 贺淞文与时熹斗了许久,又同时临安同事半年,对于时家气死人不偿命的嘴上功夫,领略得不要太多。 闻言,他的嘴角露出笑意,但见叶澍之动怒,忙出言拉架,“好了,好了,叶侍郎,方才周易房已送来卷子,我已看完,你也瞧一瞧。”又对时临安道,“时郎中,今日怕要到夜深,你叫人多送些火炭。” 时临安应一声,见驴下坡地走出总裁房。 这日,十八门房通宵达旦地判卷。直到破晓,方有人去榻上眯一眼。 时临安的公房设在狭小的角房中。为防夜半有事,每过一个时辰,她便去十八门房转一圈。一直等到那处动静暂息,她才歪到窄榻中,迷迷瞪瞪地,也睡了过去。 恍惚间,似有人叩开角房,端了一盏清茶进来。 时临安搓了搓眼角,疑惑道:“你不是去青州府办差?怎的来了?” 一时又想出更多的不妥,“贡院封了,殿下如何进来的?可叫人看到了?” 时临安一急,若叫人看到东宫进了贡院,会有多少攻讦的折子等着他? 不行,她得将他劝回去。 这一急,时临安挣扎了起来,没几息,便将自己从浅梦中挣醒。 她自榻上坐起,屋中哪有清茶,更哪有傅玉璋的身影? 原来,只是梦。 时临安揉了揉发涨的额角,望着露出天光的窗外,长长地叹了一息。这一声叹息中,不知是庆幸更多,还是失落更多。 几百里外的青州府。 清晨,驿所内外无声地忙碌着。只因昨夜落下骤雨,吹翻了柴棚,打落草木,山上冲下一道泥流,损毁后院的一处院墙。这时,泥石散在院内,昏黄的泥水流了一地。 早前,因东宫驾临,青州府的知府送来自个的管家,供傅玉璋差遣。只怕哪里支应不周,丢了头顶的乌纱帽。 因而,尽管时辰尚早,管家已四处查看,想在傅玉璋起身前,将院中清扫干净。 “陈管家,咱们灌了沙袋,填在后院的缺口处,只要太子殿下不朝那处走,定瞧不出来。”驿所的主事秉道。 青州府少雨,驿所便建在山头之下。不料昨夜雨大,松散的泥石叫雨冲了下来。所幸,后院离傅玉璋所住的院落远,又未住人,因而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