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当日的听客回忆,庆先生说至中途,正一拍醒木,打算歇一息,饮口茶,碇步茶苑涌入一队茶客。 “掌柜,这处说的可是《金陵十二时辰》?莫不是也说的劳什子《每日金陵议事》?”一位茶客在冬日摇上折扇,显见的气得不轻。 “就是!” “掌柜的,我们只听《金陵十二时辰》!” 跟在他后头的茶客应和道。 掌柜的尚一头雾水,但职业素养叫他在一瞬间端上笑脸,“自然的,自然的,”他引客道,“庆先生说的,是如假包换的《金陵十二时辰》。” 那之后,陆续又来了几队其余茶寮、酒肆赶来的听客。 掌柜的一打听,终于弄清缘由。原来,这些茶客不满《每日金陵议事》中粗浅、错漏的内容,因而愤而离席,四处寻尚在说《金陵十二时辰》的茶寮。几番寻找,竟只剩下碇步茶苑。 于是,这一日的碇步茶苑茶客满堂,便是上茶的步廊,都加设临时的条凳。茶客们也不挑剔茶水、吃食,只听庆先生说完整版的《金陵十二时辰》,随后抚膺长叹,意满而去。 托这群茶客的福,碇步茶苑这一日的营收上浮了五成,相应的,那几家改说《每日金陵议事》的茶寮、酒肆,不仅少了三成的收入,更坏了名声——能贸然启用内容质量堪忧的《每日金陵议事》,如何信他们在其余事上精益求精? 时临安用一刻钟的时间差,告诉了想要模仿、挖墙脚的人,做好《金陵十二时辰》,关键的不是某一个主笔,而是主事的眼界、格局——是她掌握着每日的版面说甚,各条内容如何呼应、排布。 此后几日,《金陵十二时辰》又推出“每日消息榜”,将各类消息依照重要程度、与日常生活的关联度、话题度等,排出每日最要紧的十条消息。 “每日消息榜”一出,便是街头最为颟顸的乞儿都可说上两句,“阜城街上的红芍巷,出了一桩老汉扒灰的丑事,可是今日‘消息榜’的头名!” 此榜一出,如《每日金陵议事》一般蠢蠢欲动的小报掂量起自个的斤两,他们既没有合宜的写手,又无这样新颖的创意,与《金陵十二时辰》一较高下,岂非蚍蜉撼树? 于是,一众人终于歇了心思。 后来,时临安找了人去查,《每日金陵议事》的幕后,隐隐指向了位于西庆坊的豫王府。她按下不表,却在恩怨簿中又记下傅玉书的一笔。 谁料,解了此处的急,礼部的那位老大人又闹起来。 尚书公房值守的小吏来喊时临安,并杀鸡抹脖地告诉她,“尚书大人此刻很生气,十分,非常地生气!” 时临安一面走,一面盘算自个手下的差事,岁供尚未入城,贡院的修缮她已递了折子,近日并无诸礼仪式与宗室之事…贺淞文生气,是为何? 不想,她刚进贺淞文的公房,一道折子朝她的脑门飞来。时临安一愣,随后迅速往旁一闪,避过了那道被用作暗器的折子。 贺淞文未料到,时临安竟敢侧身闪躲。一时间,老先生更生气,他随手拿起旁的折子,一道两道地扔过来。 让你躲! 时临安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几道砸在身上的,“大人,谁惹你气了?”她明知故问道。 “谁?”贺淞文重重地呼出气,将一把修剪得宜的美髯吹起,气道,“自然是你,时家的精怪!” 这时,小吏送过叫贺淞文甩来的第一道折子,“时郎中,”他小心道,“此乃御史台的折子,说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