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格照得无比清晰,那些紧靠墙壁的画架上摆着数不清的画轴。 画轴贝联珠贯般躺在画架间,较司簿房的宫籍册子摆得都井然。 卫令姿只觉手心一紧,感受到萧彻的指尖微颤。 他好像……在紧张? 松开他的手,她不由自主走向那些画格。 于最就手处抽出一幅,缓缓展开…… 画中少女悠闲仰卧树下,任和煦阳光折射过枝叶疏漏落在她的面上、发上,淡黄色的纱裙被暖风扬起,飘逸而灵动。她发间步摇半垂,在眼前抬手张开五指,瞧着手指边缘映出的晕黄光影笑得恬然自足。 她楞将画放回原处,又走过两格抽出一幅。 少女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卧在书案上,睫毛卷翘,眼睛微阖。案上宣纸凌乱,手上下笔已不知何时歪斜晕开。 红衣劲装的女子从容执紧缰绳,在绿草如茵间肆意扬鞭。 少女抱着一只纯白小狗,在四面高墙的宫道间恣意昂头,脚下生风。 一手拽着树枝,一手抓着一根细长竹竿,少女垫着脚尖,费力勾着湖面上飘浮着的披帛,姿态全无。 …… 一步步经过,一幅幅打开。皆是女子丹青。 她从画中女子的一颦一笑中看到过去的影子,但画中定格下的许多时刻,连她自己回忆起来都感到渺茫。 直到…… 她打开一副画,视角自下而上,画里的小姑娘穿着鹅黄色小袄,出现在一片黯淡无光中,歪着头,娇俏的脸上净是挑衅的审视。 画上的女娃,似乎离她已经很久远了。 “凤仪宫的主人,由始至终,我都没想过会是别人。” 萧彻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后,说话语气也柔软下来,“帝王之丧,鲜有守三年之期者。这三年,我借为祖母守丧为名,就是为了排除阻力,争取到足够时间筹谋,好让你名正言顺做我的皇后。” 卫令姿心中一阵酥麻。 “我也不知是何时对你起的心思,自你将我推下水后,我明明满心愤恨想要让你后悔,可回到了永京,这心思就再也压制不住。每每想起与你的点点滴滴,我便画一幅画像,久而久之,密室的画架上渐渐都要放不下。” 听萧彻絮语,卫令姿将整个密室看下来,视线也随之模糊。 “自我即位以来,后宫空陈,皆因我心中有你。这天下能有多少不近女色,坐怀不乱的君子?我如何不知,只要一幅画像流出去,自然有人会钻心为我找出许多与你形貌酷似之人,可再酷似也不是你,我也不需要那些图有皮相的替代品。” “我不否认算计过你,但我并不对谁都心怀鬼胎。便是谋算至深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以为可以日日看着你,不同你藏着掖着,将我的心思都暴露与你瞧,你自然会懂我。却不想如此生生吓到了你。” 萧彻自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我懊悔错过了你的及笄礼,气你毫不介意为我张罗,还全无妒忌之心。卫令姿,我后悔了,我不该逼你吓你,我该哄着你惯着你,让你觉得我值得依靠信任。” 脖颈处似落入几滴滚烫的水珠,将卫令姿心口也烧得滚烫起来。 她以为她是他大势下的选择,是他平衡朝堂两派的手段。 她眸中湿润:“萧彻。” “我在。” 他话语频密,致使她心中词汇枯竭,只觉十分委屈:“你刚刚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