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简单。 卫令姿暗暗腹诽。 “从前陛下可以用先太后的丧期做挡箭牌,现在挡箭牌没有了,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想在前面?” 她盯着他手中的兼毫,装作提得漫不经心。 萧彻兼毫放下,淡淡说了一句:“天色晚了,你不睡,孩子也要睡了。” 卫令姿旁敲侧击才一句,便给萧彻打了岔。念及上次名单一事他使出的阴险作为,她冷不丁抖了个激灵,头也低下去。 萧彻从桌案边折身过来,头微微贴靠着她的小腹。 卫令姿安静被他贴着,长发半缕自她肩头挂落,发尾恰好在她小腹间轻擦。她身形纤瘦,又穿得保暖,微隆的小腹被几层衣服裹得不甚明显。 萧彻伸手覆在卫令姿的腹部,“这孩子于你而言是什么?是保障,是傍身?” “当然是要有个孩子傍身的。”不疑有他,卫令姿真诚回答。 汉景帝的薄皇后,汉武帝的陈皇后,唐高宗的王皇后,皆因无子被废。有了这个孩子,她便有了一层保障。 “依你看来,朕是否应该广纳后宫?” 本以为这个话题又会如之前一样无疾而终,然而萧彻竟然主动提起。 听他这次反应平淡,卫令姿才回:“为大周的陛下,那就应该。” “陛下手握天下大半疆土,大周朝臣需要安抚,先梁旧臣也需笼络。那些女子其实就是朝中大臣们的立场。陛下不纳进宫,她们便会嫁到其他大臣家。” “那依皇后的意思,朝臣家家生女儿,朕便该将她们都纳进来?”听了这话,萧彻深褐色的双眸似陷入深深魔障,“大婚时我与你说的唯一,你全然不信?” 卫令姿静静垂眸:“臣妾亦非无心之人,如何不想一生一代一双人?正因臣妾有心,才知陛下口中的唯一有多不切实际,于陛下一统天下的抱负有多矛盾。” 在这个属于帝后二人的独处空间里,他们难得以冷静客观的方式讨论着这个话题。 萧彻狭目深晦,忽然来了一句:“人心反复,他朝难测。你听司计房的人算了这么多天的账,怎么就不算算自己这笔账?” 她的账? 感受到萧彻变得诡异的话锋,卫令姿面上骤然生出错愕。 他声音冷冽:“你想想,朕承诺对卫氏庇护不过是在渝州城中的一句信口白话。将来呢?你怎能笃定时局不会更变?白纸黑字尚可背弃撕毁,你就当真确信朕将来不会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