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寒冷,永京城将将入冬,宫中各处花园亭台的水面都早覆盖厚冰,凤仪宫院中的金色赏鱼也被搬到了内室。 程璧领着柴宝姝进宫那日,是个好天气。 永京的冬天,但凡她出去回来睫毛上看不见冰珠她都将之定义为好天气。 邯城就算最冷的时候,都没有永京好天气的时候冷。想想也是心苦。 伺候的人去了院子,程璧带着柴宝姝进了正厅。 一块漆盘、一口箱子也随之入内。 乐章侯府之女,家世显赫,仙姿玉色,才情也过人。 “臣女献礼。”柴宝姝自己捧着块漆盘。 漆盘上面有一张红色狐裘。 动物皮毛很挑猎人的本事,猎杀位置一旦偏离半分,皮毛便不能完整。 这张狐裘毛色鲜亮,通体火红无一处异色。在卫令姿这双见过无数珍品的眼里,这狐裘可算得上上之物。 她喜珍奇宝贝,但也还是理智:“本宫怎么记得,乐章侯府的礼送过了呢?” “乐章侯府的礼是贺娘娘兰梦之征的贺礼,臣女的礼是赔礼。” 里三层外三层的厚棉缎裙、素绫花袄衬得柴宝姝身姿窈窕。 柴宝姝口中轻吐着云雾:“端阳宫宴,臣女装扮华丽,卖弄才学,只为出风头惹贵女们忌惮。故意当众讨走娘娘的坠穗,也是希望娘娘觉得臣女是一个不甘本分,有掠取之心的人……” “等等。”卫令姿拦下柴宝姝,眉头轻蹙,“柴姑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柴宝姝见状看向程璧求助,竟得到后者的鼓励眼神。便又壮着胆子:“臣女以小人之心揣度娘娘,特来赔罪。” 程璧接着柴宝姝的话,解释着:“我拿着坠穗找到一间售卖的铺子,掌柜的说坠穗都是一间绣房送去寄卖的。我便谎称要下一笔单子,交了三成定金掌柜才将我带到地方,结果刚进绣房就看到了柴姑娘,还被她认了出来。” 太阳穴似隐隐作痛,卫令姿轻轻扶额,尴尬到不想说话。 三人氛围陷入可怕的沉寂。 将手中狐裘放到一边后,柴宝姝便从腰间解下坠穗,打破尴尬:“早前绣房新来的姐姐购错了材料的颜色,堆下了许多绿色的绒布绳。男女馈赠都忌讳绿色,这些绳子只得一直压在仓库。” “娘娘那日身上都是贵重之物,臣女唯独被这块坠穗吸引了。当时臣女心中想的只是——绣房的绿绳有用处了。” 卫令姿这才注意到,柴宝姝身上腰带边配着的坠穗正是她送出的那枚。 柴宝姝随后又打开那口箱子,指着里面的东西一一辨认:“这是账本,底下那几页是绣房收的订单,下面那些是仿制娘娘坠穗赚到的银钱。娘娘可以请司计房的大人们来清算。” 箱子里都是现钱。半口箱面铺着碎的银子,串好的铜钱,上面铺了几页单子和一个账本。 “那几个拿着坠穗售卖的孩子是……” 忽然想起闹市间游走兜售的那几个小身影,卫令姿不禁问。 “她们都是失恃失怙的孤儿,绣房收留了很多孤苦女子,她们做活,孩子们下了学堂就出去售卖,绣房一直是这样维持下来的。” “谁的绣房?”卫令姿又问。 “是我娘早年瞒着府里盘下的,她说乱世女子飘零,略尽绵力也好。” 说到这里,柴宝姝眼神闪躲起来,“是臣女自己不想进宫,才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