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人真正关心一件事,那就让这件事同他紧密相关。 宫女放归,便是这样一件让宫中人人都关心的事。 想出宫的盼着行宫那边的进程能够顺利,出不了宫的希望自己上面的人走了,自己有冒头的机会。如钱尚宫这样出宫无依、又升无可升的,自然是不希望现状改变。 而现在底下效忠的人事发生变动不说,她还即将要被派去行宫别苑那个远离内宫权柄之地。 旨意刚下去那几天,钱尚宫试图去求过姜太后。尚宫局也时不时会生出点小动静,之后凤仪宫派人贴心传话,打算选几个人给钱尚宫做帮手,这动静就没了。 没有动静,不代表认命。 卫令姿也明白,皇宫里没有待宰的羔羊。 半个月下来,行宫别院出宫宫人的名单也敲定得差不多,内宫提送名单的人也渐渐多了。 每个人的赏银数目均要仔细核算,提送名单的人越多,核算的工作便越艰巨。司计房登时成了现下内宫最重要的部门,人人都忙前忙后、不可开交。 眼看姜嫣、程璧二人每日频繁来往凤仪宫与司计房两处,不想司计之事生出周折,卫令姿索性将凤仪宫的偏殿辟了出来,让司计房上下将所需所用都搬了过来,一心一意处理此事。 每天连着几个时辰,卫令姿坐卧起行都能听到偏殿此起彼伏手指拨动算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一日深感不堪其扰,第二日只觉嘈嘈杂杂,第三日开始适应,五六天下来,偏殿的动静已经不能驱散她的困乏了。 就算是核过一次的名单,也不是全无状况、核完便能算了的。 听着程璧说昨日名单里混进了两个不够年纪的,卫令姿不禁撑额轻抚太阳穴,连一边的雪绒都觉千篇一律似的趴着无精打采。 绿珠把午后点心送进偏殿,刚出来就看到凤仪宫门外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探头探脑。 她上前矮下身子,点了点那颗小脑袋:“你这小丫头胆子可真大,这么乱跑就不怕被宫里尚仪瞧见罚你?” 迎儿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看向院中:“我姑姑在这里吗?” “这个时辰,你红珠姑姑该在司簿房呢。” “那儿的女史小姐姐说,今日一天都没瞧见姑姑,没人知道姑姑去哪里了。” 绿珠闻言沉吟,于是牵着迎儿进内室,低声打断了程璧的说话。 雪绒见到迎儿瞬间抬起了头,双眼发光,尾巴激动得左摇右摆。 宫中走动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在这个时间节点实在让人不能放心,尤其……红珠不是个没有交代的人。 卫令姿沉默一会:“找。” 一个字,言简意赅。 一处荒寂寥落的破败宫殿中,剥落在地的窗纸早已泛黄蜷曲,纯白纱幔被漏进的秋风吹得肆意飘扬。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宫殿深处暗室,门缝投进的一束横直的光落到一张苍白的女子脸上,蓬乱粘湿的头发盖在身上,红珠颤抖肩头都湿漉漉的,身下一片都是泼洒凉溢的水,遮蔽的衣物早已不能给她带来任何温暖。 凄冷之地,她的双手被束抱一圈,捆在高脚圆凳的另一侧,这让她的身体只能低伏靠在凳上,连笨重挪动一点都无比艰难。 “再浇盆水下去!”一个声音命令道。 随之,又是彻骨寒冷的水照头浇下来,将红珠快要散乱的意识一下子浇了个激灵,整个人打了个寒颤,上下的牙都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