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玄黑色鹤氅就顺势罩到了她的身上。 朝露挂在翠色的草叶上,暗红色的如意纹对称地绣在鹤氅两边领口,她低下头,鹤氅宽大厚实,直直垂到她脚边,将她整个身体包裹住。 “你忘了?我说不会让他空手而归的。足够一城百姓十日之粮夜里已经启程,若无意外午时之前便能到。”萧彻专心为她系着衣带,漫不经心道。 这便是他昨日说的,要送的礼物? 十日之粮,足够成为被围多时邯城百姓的曙光。 “我也要回永京了。唉,想到又要与你分别,不免叫我有些舍不得。” 正沉思间,卫令姿耳边再次传来萧彻略带刻意的感慨,抬首一张俊美挺秀的脸正低头与她相对,眸中促狭调笑之意明显,真假莫辨。 不一会儿,萧彻看着陡然失神的卫令姿,满意一笑:“好了,走吧。” “萧彻。” “嗯?” “当铺的大朝奉说,乱世中金饰更紧俏。” 卫令姿杏目对上男子的深眸,浅浅弯唇。 “金饰……”萧彻眉头一皱。 衣襟随即从萧彻手中抽离。卫令姿丢下一句话,便翻身上马,提缰紧蹬,昂首正腰,整个动作娴熟干练,行云流水。 黄泥溅飞,马蹄鸣嘶。 萧彻立于聂园长檐之下,看着远处消失在天色中的身影:“连头都不回,可真是……绝情。” 说得哀怨,面上的笑意却未散去。 “陛下可是不欢喜?”姜迟不明所以。 “欢喜!她愿意拿捏朕,朕自然不能叫她失望。”萧彻眸中意味深长。 …… 卫令姿拒绝了聂园安排的马车,跟着沈酌言一道策马回程。不停不休,一路奔驰,又因萧彻交待的黑云卫前后开路保护,一行顺顺利利,风平浪静。 两百里地,从天色熹微到明艳正阳,只消了三个时辰。 还尚未看到邯城城墙,就看到前方老远黑压压一片。隔绝内外的层层屏障间还有无数道铠甲刀矛反射出的凛冽寒光,在邯城之外几里围出一眼望不到左右尽头的坚固围垒,苍穹下“闻”字旌旗在丽阳和风中飘动摇曳。 卫令姿早知围城形势严峻,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这般情景,还是忍不住被这阵势震慑住了。 定了定神,卫令姿抓紧缰绳,就要向前。 “不要去!”沈酌言却忽然将马横到她面前,似乎仅仅三个字,已经调动了他全身气力。 卫令姿睫毛轻颤,“酌言哥哥?” “我有办法保全下你,让你远离宫中争端,去过枕山栖谷、天地自在的日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要去……”这提缰一去,意味着什么,他明白。 长年温厚清举的男子,此刻却姿态卑微地恳求着。 卫令姿对他的反常百思不解:“你的保全,是只保全我一人,还是可以保全整个邯城?” 沈酌言言语苍白,最后轻吐一句:“当下我只能保全你。” “只对我一人的保全,我不要。” 卫令姿明白他的无能为力,还是狠心拒绝,“邯城渝州,降表腰牌,甚至你我,无一不在他的谋划。他大费周章将我引入此局,我若临阵而逃,他不会罢休。” 这是她从渝州逃脱、在聂园纵火,两番冒险得来的结论。 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