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姿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阿令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也不会分辨谁对谁错,阿令只知最简单的道理。” “那些赢得史书颂扬的名臣,不是能臣便是诤臣。能臣呢,不论身处何处都能在其位谋其事。至于诤臣,便该直言相谏,承君恩施重,受雷霆雨露。” “可无论能臣诤臣,终归离不开为臣之忠勇,诋毁家主名声算不得忠,不当面谏言,借酒抒怀,不顾后果便算不得勇。” 卫令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卫昭的脸色。 此事看来就是一个文人发的牢骚,可传到百姓耳中,多少对太子府会有负面影响。 卫昭息心静气听她说着:“如此说来,那姓何的文人被发落修堤也不算折没了他。他要真是有才之人,修堤建坝亦会有所作为。” 闻言,卫令姿不觉点了点头:“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便是千里奇驹,驾驭之人握不住缰绳终归也是徒然。” 说完方觉不妥,只得尴尬一笑:“父皇?是阿令失言了。” “闲话家常,何来失言。”卫昭端详着他的女儿,良久,“宁妃将你教得很好,识大体有见地。” 卫令姿一抬头,笑意不觉僵在面上。却见卫昭看向她的眸色渐深,眼神黯然,似是越过了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很好……” 卫昭口中喃喃。 那眼神,似是跨过长久的时间,愧疚,怀念,怜惜…… 她看不分明。 御花园中的落叶已被宫人拣择清理,池中仍留了几支零星的尚未完全败落的枯荷,几日前菁华湖中放的河灯还留了两盏卡在池中间隙未流出花园。 离开康华宫回乾元殿的路上,路过御花园,卫昭踩在颜色错落的石头路上,徐行信步,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正在此时,卫昭的眼神定住,远远落在了花园的名华亭中。 安从向着卫昭目光所至之处看去,凉亭中伏睡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虽背对他二人,但她衣裳上的刺锦还是极有辨识度。 安从低声:“是淑妃娘娘。” 靠近淑妃几步后,卫昭脚边恰巧被风吹落了一张绢纸。 卫昭有些好奇,于是顺手捡起细细一瞧,看到纸上司制房的落款,似是宫中女子穿着的图纸式样。 淑妃阖眼的模样甚是安详,面上精致的妆容和点翠配合这身鹅黄色的宫装扑点得恰到好处,只睡姿过于随意显然已经很是疲倦。只见她伏靠的桌上铺开一沓又一沓绢纸,已被风吹得散乱,还有一沓纸张被淑妃手腕压住。 绢纸上色彩或浓或淡,落笔或轻或重,每张虽然用的笔墨勾法不同,却都是描绘的不同款式的制衣。 看绢纸的落墨色泽鲜亮,应当是近期绘制的。 今日算是秋日里难得的明媚天气,可毕竟不比暑夏时候,卫昭看她睡意正酣,无意惊扰。于是将安从手里的披风拿过来,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正欲给淑妃披上。 “陛下万安。” 正在此时,淑妃的近身侍女良月正从毓庆宫拿了斗篷过来,远远便瞧见卫昭站在她家熟睡的主子身旁。于是匆匆提步,上前问安。 良月一番突兀令淑妃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金丝勾嵌的深赤色长靴,骤然抬头,撞见卫昭正侧立在她身旁。 淑妃急忙起身,对着卫昭行礼。 卫昭此时与她距离不过几尺,未待她俯身做礼,便已经扶住她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