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怎地又愣神了?” 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接着一只小巧的手掌在沈晚芸眼前挥了挥。 她恍然回神,面前方正的炉灶上架的大铁锅冒着热气,莹白的素面随着沸腾的滚水咕嘟咕嘟。 “芸娘,俺的面好了没嘞?” 简陋的木桌前坐了一个头上围着白汗巾的糙汉子,正转头冲着她问。 “来嘞!”还未等她作出反应,旁边的小少年挤过来。 他才比灶台高了两尺,却利落的从滚开的铁锅中叉起一尺高的素面,长长的竹筷在空中打个璇儿。 素面从沈晚芸眼前闪过,乖巧的回落在碗里。 小少年放了小半勺粗盐,又舀上小勺赤红的酱油,接着捎上大勺热气腾腾的淡黄色面汤。 他熟练的从木罐中拿出蘸着猪油的短筷在面汤中涮了涮,端出时还不忘洒上一撮青翠的葱花。 熟悉的面香扑进沈晚芸的鼻腔,她的眼神也不自觉飘过去。 只见小少年端着泛热气的瓦碗两步就送到糙汉子面前,笑着寒暄几句,回来时手中就多了两个铜板。 “阿姐,你回去睡会儿吧,档子我看着就是。” 沈年将铜板塞进沈晚芸围裙右侧的暗兜,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她已经恍惚了两日,若晚间再不好怕是得请个郎中。】 【希望今日生意好点,能再赚八个铜板。】 小少年暗暗想着,伸手轻推沈晚芸回屋歇息。 沈晚芸被小少年推着出了灶台,她恍惚着走回简陋的木屋。 一觉睡醒,睁眼依旧家徒四壁。 沈晚芸却高兴的捂着嘴,眼泪簌簌的淌个不停。 她竟然重回十年前,回到和弟弟相依为命的时候! 沈晚芸从前常听村口的草戏班子念叨戏如人生,却没想到自己的一生比那戏台子上的故事还曲折离奇。 她自幼丧父,母亲也早年去了,独剩她拉扯幼弟。 好在母亲留了个面摊子,她便有了营生。 却没想到及笄前一年,那远在淮京的七品游牧副尉大人家仆找了过来,说自己是副尉府的真千金, 早年副尉大人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守城员,携孕妻回乡祭祖,归途孕妻突然提早发动,只好借宿一农户家中生产。 而农户家前日刚添一女,又只有一间家徒四壁的木屋,产后虚弱的守备夫人离开时竟然抱错了孩子。 单纯懵懂的沈晚芸跟着家仆回了淮京认亲,还带上了年幼的弟弟沈年,却不知这是他们人生悲剧的开始。 滴血认亲后,副尉大人与夫人果然是她的亲生父母,但除了初见时激动几分,很快就冷淡下来。 又见她举止粗俗,隔天就请了淮京最严厉的礼仪婆子和歌舞先生来教导。 沈晚芸苦学了一年的女则女戒,日日早起习舞,只为练软腰肢。 直到及笄那日她蒙面覆纱在宴会上献舞,被那好色的荣郡王一眼看中。 荣郡王年过半百,生性风流好色好酒,家中更是妻妾成群。 沈晚芸虽不愿,但父母之命大过天,她只好让父亲承诺给沈年谋个好差事,然后被一顶巍颤颤的小轿抬进郡王府做妾。 但谁也没想到郡王洞房前在饭桌上喝了太多,竟当着郡王妃面猝死了。 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