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灵的故事讲得有些语塞,原本就是口头瞎诌的,孰因孰果一概不全,到讲不下去时,只能去看顾念的脸色。 煜安、珊珊两人都默吃着饭,顾念像是醉了似的,刚从意识里清醒过来,微笑着给海灵推菜。 “很好,夏小姐愿意的话先写着,后头叫珊珊直接给我,或者”,她夹一筷子绿油油的海草,“常到家里玩儿,我的儿子女儿都很喜欢你。” 这话一出,煜安从下到上都僵石了,却又不敢拿正眼挤兑母亲,只含着头把饭吃得更加小口。 那边珊珊觉出了意,噗地一笑,海灵望见了,像浑然不觉似的,礼貌地回道:“谢谢阿姨。” 一会儿四人吃完了饭,到门口时,珊珊浏亮地瞥海灵一眼,先送了母亲上车,挑眉说道:“记得打扮打扮啊,晚上还有一顿呢。” 海灵温和笑着朝她点点头,待母女俩的黑色轿车驶远了,才转过身来看赵煜安。他有些不知所措,明摆着母亲和妹妹都默认了俩人一对,关于这一点,他心里是不自在的。 海灵对此也心知肚明,此刻却好像比他自在得多,干脆把话戳开了亮出来,好叫他别这么有压力。 她想了想,先是伸手拂去了煜安右肩上不知哪来的毛毡屑,然后开口笑道:“你妈妈和妹妹都是好人,那么关心你,真叫人羡慕。” 看着她落寞的神情,他想起她曾经说过有关自己身世的话。她说,自己的父亲死于美国的一场枪击案,母亲因此而罹患精神病,这样的身世,难免会羡慕父母双全,亲亲子子的家庭。 煜安想不出安慰的词,挠了挠头,只能讪讪说道:“对不起啊,她们嘴上没遮拦,你别介意。” 海灵一掩刚才的失落,边走边道:“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她们又没有恶意,我就当是承你的情,全是因为你,她们才对我这么好。” 看着她笑语盈盈的样子,煜安心里有些莫名的冲动。他想问,“你喜欢我的家人吗”,或者想问,“你愿意来到我的家庭吗”,可不论哪种说法,都满心赤忱,却略显老土。 赵煜安实在是个感情起步太晚的男人,他而立之年,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打算找机会问一问萧然,和这个女孩的感情应该怎么推进下去。 海灵看出了他的心思,毫不在意地笑笑,顺水推舟地问道:“下午有时间吗?晚上我要和珊珊去参加一个晚会,你能不能陪我去买身衣服?” 明明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是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捐赠的签署仪式,此刻他却莫名其妙地答道:“好啊”,随后便替她开了车门。 订好的流程换人是不恰当的,从场务到宣传通通都要重订,赵煜安从前是一次也没做过这种事。 他坐上驾驶位,别过头去给萧然打了个电话,压低声音叫他替自己去,随后匆匆挂了,载着海灵来到华山区中心的商场,两人没多徘徊,径直朝三楼走去。 海灵本打算着买一身低调的礼服,路过橱窗时,却被一条立挂着的婚纱吸住了眼。那是一条瘦月式的长裙,罗烟一样的柔纱被一层细网兜住,从右衽开始的同色珠片刺绣,像落梅一样缓缓地洒向裙尾,不疾不徐地荡开,比起一般蓬松的结婚礼服,显得内敛而典雅。 她是结过一次婚的,那一次的婚纱比眼前这件更加苍白,细密地镂着空纹,两条坠着装饰的粗肩带收缀在腰间,裙摆再华盖似的展开,像极了宝马香车上的公主。公主的裙摆被鲜血染红,然后丢弃在泥泞、草垛和暗夜里,那宛如烂果的前半生。 不知不觉海灵就朝那家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