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正欲下令让全院宫人都来问话,却听一声声微弱喘息声自身后传来。 顷刻间汗毛倒竖,齐芙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见方才还如惊魂小鹿一般软绵的小宫女,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朝着宫门方向大喊:“是文竹姑姑!娘娘!文竹姑姑回来了!” 齐芙猛然回头,就见文竹一手扶腰,一手撑着左膝,慢慢走了进来。 “文竹!” 齐芙心急,上前就要去搀她。文竹笑笑摇头,往旁边退了半步,“娘娘放心,奴婢无碍。” 无言的春夜里,宫灯明亮,内殿中只燃三两盏烛灯。在不甚清明中,文竹并未仔细告知齐芙自己去了何处,发生了何事。 齐芙不依不饶,仍要追问个清楚,却见灯影之中,文竹脸上起了个温和的笑,“奴婢曾记得,同样是在这内殿之中,娘娘曾说与我,与王掌印都是相同的人,都同样在陛下眼底下讨生活过日子。奴婢也记得,娘娘待奴婢从来和善纵容,便是我偶有失言,也不见娘娘皱一下眉头。” 不知为何,齐芙越听文竹的话,越觉她似在道别。刚起了这样的心念,又觉得大为不吉,忙撇开了。 “我是问你今日去了何处,怎么惊慌失措的回来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文竹立在她对面,背后的烛灯将她身上镀起一层金色毛边。 “奴婢斗胆,敢问娘娘可有什么不愿道与人知之事?” 齐芙被她问住,一瞬在脑中,浮现出王之的面容。 文竹笑笑,咬牙忍下左膝的痛,继续道:“奴婢虽为奴多年,却也终归是个人。是人便有欲,有欲则有隐,娘娘向来纵我,可否允我这一次,暂且不明今日之事。待到适当之时,奴婢自会全数告与娘娘知。” 文竹话说至此,齐芙已不忍再问下去。 外间,春夜里的风声寂然,院中草木都不曾响动。就在这样的安静中,齐芙点头,允了文竹所求。文竹福身,低低补上一句:“娘娘,如今陛下出宫巡狩,国事由康王殿下和杨大人协理,宫中事务则由司礼监代掌。未免宫内有异事发生,今日司礼监已下令严守各处宫门,尤其是通往宫外的几道宫门。” 自己今日离宫,司礼监跟着便下令严守宫门。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凑巧了。 齐芙点头应下,只道自己不会再出宫,暂时安下文竹的心。 主仆对话结束,文竹脚下一动,从斗柜中取出火折子,又点燃了两盏烛灯。 屋内瞬时明亮起来。 如霞光般红黄的烛灯下,齐芙坐到妆台前,对镜看着文竹替自己卸下钗环。瞧着她神色并无异常,才终于放心些,闭眼回想着今日见到阿爹阿娘的情形。 只是齐芙不知道,在她闭眼之时,身后的文竹骤然换了脸色。方才还平静的一张脸,顿时爬满惊魂后怕。 文竹强压下指尖颤动,摘下齐芙发髻上的步摇,可却在恍神的一瞬,想起白日在司礼监所受的一切。 那些本以为可以隐去的不白,本以为只要足够忠心便会被谅解的旧事,本以为已经开始弥补的的一切,都在司礼监公厅大堂上,在司礼监掌印太监黄海寿一声声质问中现出原形。 原来只错一步,也算是步步都错了。 延庆宫今日之事,齐芙并未告诉王之。他忙着校事司的事,已抽不开身,又是连着好几日,都不得空来延庆宫见齐芙。 这夜,夜空澄净,春风正好,已到了魏杞泽离宫的第十二日。 王之从高墙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