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阁外与康王相见情形,立时浮现眼前。想着那人的不好相与,齐芙皱眉,只觉脑仁儿一阵炸疼。 * 因着每日有事有盼头,便总觉得日子过得格外快。辽东战报一日紧跟一日的传来,战报的内容也越发令人亢奋。 连连败退时,前廷后宫都笼罩在阴云之中。可眼下燕赤已经停战,还签下了二十年不犯,岁贡不误的协定。一夜之间,且不说前廷如何,反正后宫内廷中,又都已欢欣了起来。 除了福元宫。 王之新任掌印,又得了三大营巡马之权,整日忙得不可开交。这几日,都只能是子时过后,才匆匆来一趟延庆宫,同自己说说当日忙了些什么。 好几次,齐芙都想张口问他,那一日为何要等在宫道上,为何要问自己是否要去天禄阁。 可看着月色下他眉眼中疲态难掩,又只能出言劝他走。 “快回去歇着吧。明日若不得空,便不要来了。你我来日方长,不用日日来回话。” 春夜暖风中,齐芙心疼他任重事多,他却担忧齐芙一人在宫中,恐她过的不开心。 “深宫之中不比其他,幽瑟日长。王之只怕,娘娘过得不开心。” 一瞬间,齐芙对上他真诚的眼,竟不知如何回答。 风过无声,日头高升又落下,弯月悬空再隐匿。后宫苑繁华盛开,这样的春日,又过去了快十日。 这一日,是雳元四年三月十五,季春已过半。燕赤退兵,齐信将奉命押解败将方子帛进京领罪的消息,已在皇城传遍了。 齐信入京的那一日,齐芙身为后妃,不得走出崇永门。所有的消息,都只能等王之夜里来报。 绵长的夜里,方子帛已交由都察院和刑部会审,魏杞泽正忙于拟定方氏一族的处置诏令,根本无暇来延庆宫。 这些日子,文竹夜里总是睡得很沉,对自己夜里出门一事全无察觉。可自从那日于月光下被她绿森森的身影吓过一跳后,齐芙就更是小心,总要等她睡得久了,才敢轻手轻脚走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鬼,齐芙总是恍惚觉得,文竹似乎......似乎知道些什么...... 提了一盏很小的风灯,齐芙一路蹑手蹑脚行到后院,走下长廊台阶,被后院水面春风一吹,忙裹紧了肩上丝帛披风,一步步走向假山处。 假山的晦暗阴影,是延庆宫唯一的隐秘。只有在这样无人看见的黑暗中,齐芙才能放心与王之相处。 没有身份,没有僭越,没有隔阂与疏离。只是两个携手前进的人,在此共话。 阴影中,今日王之来得很早。齐芙走进去,便看见他高大的身影。 “王之,”齐芙轻声唤他,“今日怎来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