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芙对上他的眼，笑而不语，只是点头充作模棱回答。魏杞泽体内药效还未全部散去，方才本还有些头晕，被齐芙这几句话一激，反倒是清醒了。 张怀恩的准时胜过景云楼的大钟。 午时钟声还未敲响，齐芙刚伺候好魏杞泽更衣束冠，叩门声便已传来。张怀恩的声音一贯冷静且高昂，隔着厚重红木门板，也能清晰传进来。 “陛下，午膳已经备好了。” * 陛下驾临延庆宫，乃是头等大事。每每此时，小厨房的厨子总是抡圆了胳膊使劲，恨不能将平生所学全部展示出来。饶是平时懒得烹制的繁复菜式，这时候也是规规矩矩全数烧好。 所为的，大抵是碰碰运气，撞上陛下喜好，能从这个捞不出油水的嫔妃小厨房，升到御膳房去。 只可惜，魏杞泽对美食乐趣不大。再好的菜肴，到他嘴里，都不过是填饱肚子罢了。 齐芙记得，前世入宫头一个月，自己还未将魏杞泽彻底惹恼。那时候，自己恰巧到了十七岁的生辰。魏杞泽大张旗鼓为自己办了一场生日宴。 后宫妃嫔不多，能得帝王宠爱大办生辰宴的更是没有。魏杞泽如此兴师动众为一个新进宫的妃子做宴，于自己而言，除了让自己在后宫之中备受眼红与厌恶，便没什么好处了。 也正是这场生辰宴，让贞妃对自己心生敌意。否则，以她显赫家世，帝王盛宠，加之昭阳公主傍身，是万万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的。 伺候魏杞泽用膳的间隙，望着满桌佳肴，齐芙想起来，前世那场生辰宴上，乐声喧嚣中，魏杞泽牵着自己的手，似乎说了很多好听的话，什么年年岁岁，朝暮缱绻的，总之是些酸掉牙的恶心话。齐芙听不进去，只记得宴席上的水明角儿好吃。 那时候，魏杞泽也随着自己尝了一口，却像是头回吃到一般，露出些惊讶神色。察觉到自己在看他，尚未全然变态的狗皇帝还会解释：“点心局的东西，朕向来吃得少。” 齐芙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尚未真正厌恶魏杞泽。他是当朝天子，又有一张潘安再世般的容貌。初进宫时，自己只是惧他恐他，却并未真正厌他。可到后来，自己为何会与他水火不容，走到绝望的相处境地，走到惨死的结局，走到如今即便以命相搏，也要将他碎骨扬灰方肯罢休的境地...... 一切缘由，便是起于那场生辰宴结束后的深夜。 从回忆中抽身，齐芙替他添汤之时，有意提了一句：“陛下可还记得，臣妾生辰宴上，那道味道极佳的水明角儿？” 魏杞泽停筷看她，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