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只是康王不知道，自己曾亲眼见过那些嘴上不牢的人是如何死在他手上的。目睹过那些惨烈死状，自己又怎会冒死松口？再者，可能康王也并未料到，自己怕的并非死，而是那一丝仅剩的、多年遮掩维持的、不堪一击的尊严和体面。 “陛下与康王亲厚细则，奴才并不知晓，奴才只记得自己从前亲眼见过之事。” 齐芙心跳一快，隐约觉得自己猜想将会被印证。果然，卫坤接下来的一番话，差点让齐芙站不稳。 当然，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扯着卫坤头发的王之。 卫坤：“奴才记得，那时康王殿下已到舞勺之年，却常常宿在陛下寝殿。奴才值夜洒扫时，曾......曾数次听到陛下寝殿传来异响。奴才虽幼年入宫未经人事，却也终归是男子。一二回听不懂，三四回也总能明白那是什么声音。 不光夜宿一事，康王殿下虽年幼陛下几岁，可在宫人面前，气势却比陛下还要足的。陛下沉稳容忍，不展戾色于人前。偶有宫人冒犯陛下，也总是康王出面训斥严罚。 奴才记得，有一回，一位刚来的宫女不懂规矩，奉茶之时不仔细，茶盏倾翻湿了陛下衣袍。湿了衣袍，那宫女仍不清醒，不知惶然慌乱还是心有他意，竟拿自己衣袖替陛下擦拭茶渍。此事被康王殿下得知，当日夜里就命人拖着那宫女到正殿，一顿大棍打下去，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这些话，简直让齐芙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无法将两人同这段话对号入座，无法想象那个对自己施以极刑的魏杞泽，从前竟是不展戾色于人前的。而那个一身君子气度的温润康王，竟还有这样狠毒的一面。 震惊之余，卫坤的话还在继续。 “绮妃娘娘颖悟绝伦，想必不用奴才说得更细致，也能明白陛下与康王殿下......是何等关系吧？” “你既知晓这些，”细尘飞舞的光线中，齐芙问他，“为何还能活到现在？” 回想从前那些人的死状，还有康王问询自己时冷面寒色，卫坤自嘲一笑道：“娘娘，奴才能活到今日，全凭听了康王一句话，时时谨记闭嘴不言罢了。” 齐芙往前走一步，脚尖稍稍踩住他直袍一角，蹲下身，仔细看他的眼睛。 这一双混沌衰老的眼睛里，藏了太多宫廷秘事。 “方才那些都是口说无凭，你如何能证明，陛下与康王之间，确有旁的关系？” 卫坤垂眸，心知自己既已说了，倒不如全数告知。既无法安然靠着康王度日，便索性投在绮妃娘娘这边，拿一肚子实话和秘密，换个体面存活的机会。 心想至此，卫坤忍着头皮坠痛，大着胆子问话：“奴才若将证明之法告与娘娘，娘娘可能保证奴才安然活下去？” 齐芙唇角一勾，点头应下。 卫坤得了定心丸，这才说到关窍之处。 “康王殿下后腰上，有一块烙印，是陛下从前亲手打上去的。” 昏暗之中，卫坤苍老的声音像古时的符咒一般，一说出口，便贴在齐芙心壁上摘取不掉。 只一瞬，齐芙便觉得，自己从前所看话本，远不及现实万分之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