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芙觉得,自己好像被罩进一层昏蒙喑哑中,仰头能看见王之的脸,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闭塞般的安静中,前世光景如环图,一张张在脑中切过。所有痛过悲过,喜过嗔过之事,都突现眼前。 纷乱画面中,齐芙很快就抓到那一身铁甲之人。只是这一回,自己似乎能够隔着那遮住半张脸的黑铜面具,清晰地将他整张脸描绘出来。 在好一阵昏聩后,王之的声音才终于挤进来。 “若是能再早些,就好了。” 齐芙仰头看他,一时没听懂。 “只可惜天禄阁明处守军暗处内卫,护卫严密难寻疏漏。若非如此,王之定能再早些射出袖箭,也免了娘娘......” 后面的话,齐芙已经听不进去,只在听到他坦言那袖箭出自他手后,就立马伸手揪住他衣领,长睫一颤,极力压低的声音有如薄冰晃动,惊疑中带着寒怒:“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去行刺皇上!” 王之的手还停在她发簪之上,被她这般低低质问一句,不由愣住。 齐芙怒气未消,五指紧紧揪住他衣领,将他扯向自己,忍了又忍,也压不住心底纷乱。 若他今日被内卫擒在天禄阁,不单他要死,只怕整个延庆宫的人都活不成了。 惊惧颤动中,齐芙几乎是贴在他脸上,说话时,微弱呼吸有如细丝悬线,全数落在王之唇边。 齐芙声音很轻,只够二人紧贴时听见。可这一句话,于王之而言,却是暗夜惊雷,轰然一声让漆黑夜空亮如白昼。 王之听见,她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情况你都不能擅自行动。今日你敢如此行事,莫不是,忘了你是我的人?” 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嘴笨如王之,支支吾吾半天没能捋出一个整句。慌乱中,才刚憋出“娘娘”二字,就见齐芙似是想起了什么,眉眼一颤,问自己:“文竹说,内卫已经抓了刺客,是内官监里一位库掌司。难道,那是你......” 王之点头:“是,那库掌司不过拿来替罪而已。” 他说的轻易自然,好像并不认为此事有何问题,齐芙却忽然觉得,自己养的不是狗,而是一只屈身假寐的虎! 瞧着她神色突变,火烫一般甩开自己衣领,肩背往后想与自己拉开距离。王之想解释,却来不及。 “时机”二字总与自己玩笑,总在自己想解释,想坦白之时另生变故。王之右耳一动,听得外间异动声响,心底一声叹气,两腿收回一个滚身从齐芙身后退出。 在齐芙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双膝跪地两臂展开,在她面前做出护卫姿态。 随着轰然一声撞门动静,王之低头恭敬道:“娘娘可有受伤?”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齐芙只听见一阵铁甲佩剑摩擦声响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还未分辨清形式安危,就被同样惨白着一张脸冲进来的文竹扶起身。 “娘娘......” 文竹显然受了莫大惊吓,说话声音抖的不像样。 “陛下派了内卫来,奴婢方知有人行刺。幸好王内侍机灵,护着娘娘躲过了这遭。” 齐芙还未说话,就见内卫佩剑声又整齐一响,紧接着,张怀恩掀开厚帘,身披金线龙纹厚毛大氅的魏杞泽微一低头,出现在帘外。 屋内众人皆跪地请安。 齐芙其实并未回过神,只在见着那刺眼龙纹的一瞬,也本能跪了下去。 魏杞泽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