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番话说完,二人都不再说话,只沉默着往崇永门方向走。 王之心里想着方才那桩故事,后怕齐芙若再多问,自己只怕要露馅了。 而齐芙走在前面不言语,却是因为出来这一趟,在天禄阁也没讨到半盏茶喝,还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的话,实在是有些口渴,只想着快些回宫,让文竹速速端上一盏热乎乎的敬亭绿雪来喝。 两人就这样走着,穿过蜿蜒小路,走出密密高木,已经能瞧见崇永门的朱红铜门。 齐芙眼神好,老远就看见守在崇永门外的廷卫,一身水磨柳叶钢甲,佩剑跨腰。 铁甲与佩剑被风吹得一撞,发出一声悠长寒音,拐着弯儿钻进齐芙耳中。 “啪嚓”一声后,齐芙突觉头痛,脑中纷杂片段闪过,一段段似流光幻梦,于脑中交汇穿插。 到最后,只能看见一枚紫红色的嘲风烙印,和那具被长剑钉在雪地里的尸体。 齐芙胆寒,去天禄阁前来不及仔细思索的事,于此刻都清晰起来。 “王之,”齐芙停步转身,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可还记得,那夜后院中的刺客,耳后有一块紫红色的嘲风烙印。” 王之眼睛望了一眼远处的廷卫,答道:“奴婢记得。” “先帝四子,长子怀冲太子,自幼多病,二十五岁病逝端本宫,”齐芙虽与王之面对面,眼神却不在他身上,飘飘摇摇间,似看到了坐在天禄阁的狗皇帝魏杞泽,又似看到了从中和门走来的康王魏杞呈,“二子乃当今皇上,于怀冲太子病逝后被立为储君,继位大统;三子舒王殿下,醉心诗词笔墨,才华精绝笔下生花,传言在文人间被奉为‘词圣’;四子康王殿下,文官气质武官决断,待人和煦做事利落,且跟随陛下多年,朝中根基最为深厚。” 齐芙的声音很小,小到若被大风一吹,都可能四散破开。可王之偏偏听得清楚,连她一个尾音一声叹气都不曾落下。 在齐芙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王之的眼神才从远处廷卫身上收回来,双耳听得四周没有异动,确认妥当后,才用极低的声音回话:“娘娘是因那嘲风图案,才选了康王殿下?” 齐芙的眼神,被他的声音拉回来,这才落到王之脸上。瞧着他那双黑亮如灯的大眼睛,那夜他以肉身护住自己的情形又浮现眼前。 齐芙的心,于此刻悄悄地裂了一条缝。只是缝隙太小,又被仇恨怨毒裹得厚重,实难察觉。 齐芙也不急着回答,只是笑着看他的眉眼。渐渐地,目光从他眉眼上移,越过他的三山帽顶,望向宫殿飞檐上那坐于高高尖角的瑞兽,跃望之姿锐眼如刀,似乎时刻都可能飞扑下来捕猎啃咬。 望了那瑞兽片刻,齐芙又将眼神放回王之脸上,眼睑一抬,眼珠一晃,眼梢眉梢都透出引领意味,牵着王之的眼,去看那飞檐瑞兽。 “王之,” 齐芙开口,柔柔声音与风同朦:“你瞧那飞檐上的嘲风,会觉得心惊吗?如若那晚你我未曾瞧见那刺客耳后烙印,会不会就选了猛兽作伴?可既见了那烙印,无论所指为何,我都不能再去选那诗词丹青了。” 龙生九子,三子嘲风。 王之微微抬头,再度望向远处廷卫,沉沉应答:“娘娘思虑深远,奴婢万死相从。” 万死相从?自己不过是替他求了个情,给他送了点药,又让他在狗皇帝面前露了脸。仅凭这些,他便对自己忠心至此吗? 齐芙听着王之表忠心,心里一时想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仍是扬着脸望那飞檐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