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音坐在火堆旁,焦灼地等待。 旧疾在身,又添新伤,他肯定疼得无以复加。 车内毫无动静,她坐立不安,时而盯住火苗发呆,时而回看马车。 等到莫须弥抱着脏衣服出车厢,她忙迎上去。 “他怎么样?”她万分着急,浑然未觉挡住了路。 莫须弥在上,噙笑回答:“皮外伤,处理好了,他已睡下。” “衣服给我,我去洗。”李书音伸手接了血衣,“敢问如何称呼郎君?” “莫须弥。” “须弥?”她猛地醒神,懊恼地拍拍脑门,“先前我着急往回赶,借左郎君坐骑,竟把他给忘了。” “左参在哪儿?” 指指来时的路,她放下衣服,说:“劳您看顾魏卿,我去接左郎君。衣服放这儿,我回来洗。” 追风套了挽具拉车,她只得借莫须弥的马。 骑白马,牵一匹。 半途碰到跑步追赶过来的左参,看对方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李书音愧疚难安,忙不迭道歉解释。 好在左参明理,先问魏溪亭情况,再道自己不要紧。 两人重返河滩,莫须弥已洗净血衣,正往回走。 场地被清扫过,火堆也已熄灭。 半束月光照大地,阵阵凉意。 莫须弥模样俊,身材高大,蜂腰削背。不似魏溪亭般爽朗清举,也不似左参那样书生意气。虽作寻常布衣百姓打扮,但难以掩盖英武之气。 她猜测,此人兴许是个武将。 勒马跃下,奔去相迎,接过湿漉漉的锦衣,她道:“不是说好等我来洗么?您怎亲自劳累。” “闲着无事。” 左参下马后,直奔车厢。 李书音意欲跟上,被莫须弥拦住。 “公主留步。” “我看一眼,否则一直担心。” “他……”莫须弥默了刹那,“衣不蔽体。” 气氛顿时尴尬,她哑口无言,耳朵发烫。 片刻,左参出来宽心:“我仔细看过,除了背部旧伤,并无其他伤口。且放心。” 李书音将信将疑。 依照安排,兵分两路。由左参带魏溪亭,连夜返回黄沙镇,找小师妹看诊。莫须弥护送李书音进棉县。 进棉县找谁,他没明讲,似刻意隐瞒。对此,李书音也没戳破。 “魏郎君交代,追风留给公主。” 借车身遮挡,李书音换好干净衣裳。 三人合力,将车辆套在白马身上。而后,莫须弥拿出一个靛青色包袱,叮嘱几句,目送马车驶离。 简装出行,她只有一个包袱,装路引和两件换洗衣服。 车子消失之后,李书音二人才打马赶往棉县。 夜色深,城门紧闭。城外空地烧着五个火堆,都围满了人。赶早入城的商人、拖家带口的老汉、衣衫褴褛的难民……各色各样。 西面那堆火,围坐的人少。 一位七旬老翁粗布麻衣,精神状态却很好,正兴致高昂地讲述所见所闻。趴在他怀里的垂髫孩儿听得津津有味。 左手边,依次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一个面色蜡黄的少妇,全都笑盈盈地听老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