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云笙醒来后浑身酸痛,五脏六腑似被虫蚁啃食过,尤其手腕和脚踝两处,更是钻心地疼。 她从榻上慢慢坐起身,抬了抬手。 衣衫换了,身上也被简单清洗过,两个部位——手腕被涂抹了冰冰凉凉的膏药,拿干净的布条裹了一圈。脚踝因被铁索剐蹭掉了肉皮,又红又肿,不敢缠绷带,便只涂了厚厚一层药膏。 她闭了闭眼,揉着发胀的鬓角。 回想昨夜,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竟似瞧见酸风骤雨间,一个男人立在船头,隔着翻腾的巨浪朝她这边张望,那眼神好似还有几分熟悉。 云笙下意识一顿。 不对,昨夜惊险万分,那些上船的刺客发狠,招招致命,像是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不是官府便是他们在海上的对头。这些人可都是海寇,常年做着与虎谋皮的买卖,招来几个刺客,实在不足为奇。 可若是针对他们而来,为何那些人拼命非要将自己拉下船呢? 难道是将自己当做了钟家小姐? 云笙想不明白,只觉得脑袋愈发疼了。 她不由想起那夜离开上京前,宋辰安分外猖狂,直接曝露在那么多锦衣卫面前,当是认定了那些酒囊饭袋定追不上他。 可她在蒋府耽搁过一些时日,知道大部分靠着祖上荫差入职的锦衣卫也不全是酒囊饭袋,至少她所认识的人中,君回、郎林,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蒋桓,她虽见他出手不多,但能在东厂督公梁蔚手下几次三番全身而退,想来身手也很是了得。 再说这船。 这艘大船看似无坚不摧,可便是再结实,速度再快,遇到那样大的风浪也会迷失片刻,朝廷的水师也未必真如他们设想那般慢。 她摇了摇头,不由喟笑。 自己都自身难保,何必还为别人操这个心,眼下既离不开这些海寇,倒不如将人好好哄着,待自己有了翻身之力再说。 将脑海中的杂念摒弃,身子朝床边蹭了蹭,试图扶着榻的边沿下床,门扉却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是香篆。 她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绣着遍地莲纹的春衫,粉黛微涂,衬得人格外秀丽。 笑盈盈端着木盆进来,先行了礼,走到榻前,朝她呵腰道:“小姐,您终于醒了,咱们公子来瞧过您几次了,只您一直睡着,奴婢便没叫醒您。” 听她话里带着愉悦,云笙莫名。 可目下头脑发胀,难受得紧,也不去费心猜这缘由,只朝她惨白着脸笑了笑,“劳烦你,可否扶我下来?” 香篆置了木盆,忙近身过来,脸上歉然笑着:“瞧我,就顾着为公子和小姐高兴了。” 云笙抬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 这丫头明明昨日还是个勤谨的性子,怎经了一场刺客行刺,竟也变得话多起来。 而香篆呢!低着头一味服侍她洗漱,并未瞧见她眼中的疑惑,只忙不迭地絮叨:“小姐,今日厨上做了荷包饭,还有烧香菇、蟠龙菜、笋鸡脯,小姐受了伤,这段时间且要好好补补呢! 她后来的话,云笙没有过耳,只想着她方才那句忽而变得有些恍惚。 宋辰安吗?他来做什么?来看她死了没? 云笙靠在椅靠上,漉漉的眼睛轻轻眨动,露出几分苦恼。 自己简直是在与虎谋皮,再等等,等映月与她汇合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