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没能回神。 她想起萧承安和崔折澜各自鲜明到极致的性情,想起他们傲绝世间的武力和一如既往的守护、坚持。 若是战神的七情,倒也合情合理。 隔着桌案与高大的阎君对望,孟娴面色凝重,缓缓抬起纤手触上那道紫金相间的面具。 祈元的指尖几不可察的紧了紧袖口,缓缓合上眼眸,一声轻叹。 神力凝化而成的面具主动消散,化作点点微芒消散。 面具之后赫然是那张孟娴无比熟悉的面孔,长眉入鬓,高鼻薄唇,凤眸微阖。 那张脸清清冷冷,没有过多的表情。既没有崔折澜的伤疤和一贯的倨傲恣意,也没有萧承安的赤诚坦荡、年少纯真。 他微微垂首阖着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周身气质冰冷寥落,像一尊精雕细琢的塑像。 是了,毕竟是碎了神格、失了七情的神,无悲无喜,了无生气也是正常。 孟娴自嘲般的一哂,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萧承安是他,崔折澜是他,可他又不是他们。 第一次,她懵懂地来到人间,莽撞糊涂、漫不经心,全靠那个温柔剑客的体贴与赤诚才磕磕绊绊的完成了任务。 萧承安爱世间万物,关心每一个凡人的境遇,这也让她对人间有了不一样的理解,明白了神为何爱世人,世人为何值得诸多神明舍身去守护。 她曾以为能够留下萧承安的魂魄,一切未名的心思和未曾想清楚的事情都可以等到了冥界再慢慢思量,可那个剑客彻底消失了,他光明坦荡的一生永远停留在二十岁,停留在没有回应的那份邀请里。 第二次,她满怀着对萧承安的愧疚而来,甫一见面便脱口而出那个名字。 她不懂,明明是同样的碎片为何非要做个区分,甚至要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自毁容貌,直至最后的时刻都要在唇齿间碾碎研磨出破碎的一句:“我不是他”。 我不是他,崔折澜只会为你而死。 她终于明白,却已经太晚了。 那个骄傲善谋的崔折澜,狠辣疯癫的崔折澜,会凶婢女抢活,只为给她剥桔子的崔折澜,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面前的人名为祈元,是冥界的新阎君,也是强撑着破碎的神格,随时会陨落的战神。 在这样一个为苍生应劫而支离破碎的神面前,她忽然哽咽,一切质问都无法再说出口。 她想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萧承安和崔折澜的一切,想知道那些凡间的过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想知道他到底还是不是他们…… 可她又能要求他什么呢,在苍生与生死面前,一点男欢女爱实在是再微渺不过的琐事了。 况且七情有一大半散落在外,这样的人真的明白什么是悲欢与爱恨吗。 甚至,那些仅为一角碎片的凡人,就真的明白什么是情感吗。 逃避般的垂下视线,孟娴不无自嘲的想着,她又何尝不是呢? 一个久久无法成神的孟婆,幽居冥府三万余年,除了发呆和睡觉,几乎就没干过什么别的事,她又真的懂得这些吗? 模糊的视线里,一个鲜红的小蚂蚱出现在阎君整洁的案头。 那熟悉的色泽与纹理,分明是她的彼岸花,上边流转着神力使其始终鲜艳如初。 孟娴内心空白了一瞬,手指虚浮在那小东西上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你……” 一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