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亲事双方都有意促成,所以一应流程走得很快。纳吉之后就是纳征,也即过大礼。顾家照旧是请了媒人并四个全福太太上门,带来了一班吹打、礼书和聘礼。江老夫人拿到聘礼单子,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礼金五千两,各色名贵绸缎一百零八匹,嵌宝石赤金簪十八对,赤金手镯十八副,三牲、海味、喜饼、果品……满满当当摆了一院子,连下脚的空都没有。 王氏嫉妒得眼睛里要滴血。江妍的丑事瞒得了外人,却瞒不了江家自己人。不过就是个和公爹偷/情的下/贱娼/妇,没被浸猪笼骑木驴就已经是万幸了,居然还能嫁给堂堂侯爵,顾侯爷又这么给她体面! 邹氏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她当年嫁到江家,江家只给了一千两银子的聘礼,衣料首饰也远远没有这么多。她的嫡女江婷将来出嫁的时候,更不敢奢望能有这个排场。 同样是江家人,江妍的命怎么那么好!先是探花郎看中了她,主动求娶;眼看这门亲事不成了,她的小命也要不保了,邹氏正幸灾乐祸呢,结果人家转脸就要嫁给永安侯,当侯爵夫人了! 两妯娌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甘和怨恨。 紧接着又是请期。顾家请人算了日子,说十月十六和十一月二十八都是黄道吉日,宜嫁娶,宜求嗣,宜订盟,请江府决定。江老太太觉得,这门亲事宜早不宜迟,生怕永安侯临了反悔,又把江妍砸在手里,因此极不矜持地定在了十月十六。 其实别说十月十六,就是十一月二十八,就是过了年,日子都太赶了。江妍和顾修远的婚事本来计划在半年以后,所以嫁妆什么的根本都没准备齐全,这当口日子突然提前这么多,邹氏就是会七十二变,也给她变不出这么多嫁妆来。 她满面愁容地向江老夫人诉苦:“母亲,日子太赶了,好多要现打的家具根本来不及请人做,衣料也来不及去采买,首饰更是这样。何况大嫂那儿日日和我哭穷,一分钱也不肯拿出来,现在各处工人采办都等我结账。您看可怎么好?” 江老夫人何尝不知道她的难处?只是不瞎不聋,不做家翁。儿媳们打擂台,她越插手反而越麻烦。更何况王氏说的也不假,她这些年虽不当家,但也知道家里一里难似一里,早就只剩个空架子了。 远的不说,就说她自己的女儿,已经出嫁的几个江家老姑奶奶吧,当年在家的时候,一人身边四个大丫头,再加上做粗活的,做针线的,奶妈子老嬷嬷,足有十几个人伺候,那才是千金小姐的派头。如今这五个孙女呢,每人身边不过两个大丫头,其余的都是些没留头的小丫头子,凑数罢了。 再说家里的进项,如今只有江二爷一人有功名在身,其余人都是只出不进。江伯爷父子俩更是有名的散财童子,外头不知捅了多少窟窿,填进去多少冤枉钱。这些年庄子上收成也不好,家里开销又大,处处是拆东墙补西墙,寅年吃了卯年粮。这当口让两个儿媳妇凑出几千两银子的陪嫁,除非是卖房子卖地。 王氏把着中馈,邹氏向她哭诉,无非是想让她拿出梯己,贴补江妍的嫁妆。实话实话,江老夫人是有梯己,不过这钱是留着给孙子找关系,承爵位,奔前程用的,不是给孙女带到别人家去的。 反正顾家富庶,也不在乎江妍这一点嫁妆。更何况永安侯娶江妍,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官声和仕途,又不是真的喜欢江妍。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员,被逼无奈娶了一个曾和自己亲生儿子议过亲的女人,永安侯心里能没有疙瘩?能给江妍好日子过? 江老夫人心里门清。江妍虽没死在江家,但过不了多久十有八/九会死在顾家,所以她不会在江妍身上倾注什么精力的